第一章 你不进门那出去吧

    黎砚初凭着记忆走回了家，看到门外墙上的“壁画”，她才确定自己没有找错。

    那是她小时候画上去的，当时mama还说打扫卫生的阿姨会来骂她。

    她没有钥匙，抬手敲了敲门。

    这是她家的老房子，面积很大，但隔音不好，敲了两下，隔壁的何奶奶先打开了房门。

    “闺女找谁啊，他们家搬走了。”

    “什么？”黎砚初回头，一瞬间慌了。

    “诶呀，你是小初吧，好久没看见你了，你爸妈……”

    何奶奶的话没说完，门就打开了，脖子上围着个毛巾的大男孩满脸还没擦干的水，满脸的不耐烦。

    黎砚初愣愣的转回来看他，表情茫然，嘴巴长了两下，最终也没发出声音。

    “呵，”男孩儿突然笑了一下，抬手抹了下脸，冰凉的水珠砸向了她的眼角。

    “才三年，就不认识我啦，meimei。”

    男孩说的一字一顿，黎砚初的表情由惊讶逐渐变成了冷漠。

    “小书！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和你爸妈一起搬走了呢。”

    “何奶奶，我昨天才回来的，我爸妈也没搬走，就是退休了出门玩，今天也回来。”

    “好好好，那何奶奶不打扰你们了。”

    奶奶关门回去了，走廊里，两人还杵在原地。

    “怎么，看见我都不想进屋了？那你别进来了。”黎砚书说着就要关门，黎砚初抬手挡了一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她的右手臂被锁舌划了长长的一道，有血珠渗了出来。

    黎砚初环顾着四周，家里和她离开前别无二致，连墙上的照片都没有变，只在他们高中毕业的全家合影旁，加了一副黎砚书的单人照。

    他穿着学校的篮球队服，迎着太阳光，一看就是最受欢迎的那种男孩儿。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这张照片和不开心。

    “砰！”背后摔东西的响声。

    “过来，上药。”男孩儿的嗓音冷冷清清的，带着不情愿。

    黎砚初这才看到自己胳膊受了伤，随意一甩，藏到了身后。

    “不用，没事。”

    “你爸妈马上就回来了，我可不想因为你自己的不注意而被骂。”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怪你。”

    “呵！”黎砚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夸张的咧了咧嘴，毫无耐心的挥了挥手里的创口贴。

    “你在我这，可完全没有信誉。”

    她不敢再多说，捂着手臂上前，抬了起来。

    她的胳膊还没有男孩儿的两根手指并拢起来宽，黎砚书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手上的动作都控住不住了。

    “嘶……”粘着碘酒的棉签戳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还知道疼呢。”又是冷嘲热讽，黎砚初十分不习惯，眼中含上了泪。

    “好了。”印着美少女战士的卡通创口贴平整的包裹住了伤口，她看着胳膊，不解的抬头，

    “你不是说怕爸妈一会说你吗？怎么又……”

    “不包好你一会儿撞得更严重，我挨骂算什么，我从小到大挨得骂，还算少吗？”

    话音还未落，房门打开，黎家爸妈招呼着好几个送餐人员将饭菜摆在了饭桌上，

    “初初，刚到家吧，累不累，快洗手吃饭吧，mama今天给你定了你最喜欢的老餐馆的饭菜，诶你在这杵着干什么呢，快去拿筷子啊。”

    许媛用小包拍了下儿子，推他去厨房。

    “你们知道她今天回来？”黎砚书刚放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知道啊，怎么了？”

    “行，你可真行。”他狠狠的看了眼黎砚初，不再言语，进了厨房。

    “这孩子一天到晚的，越来越阴沉，诶这药箱是干嘛的，谁受伤了。”黎志杰看到茶几上的药，目光在儿子女儿身上转。

    “我的，是我的！”黎砚初都走到洗手台前又转身跑回来，“我在外面弄伤了胳膊，他帮我换药。”

    “小心点儿啊，严不严重。”许媛过来查看她的胳膊，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脸。

    “没事，不严重。”

    “呵。”又是一声冷笑。

    一家人按照原来的座位落座，许媛和黎志杰一侧，他们俩一侧。

    “初初这次就是交换回来，不再去那边了吧。”

    “行李呢，东西带回来了吗？”

    “考研了没，京阳大学的化学系研究生不错的。”

    “好了妈吃饭呢，少说点儿学习的事情吧。”黎砚书笑着打断了父母不停的问话，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

    “这孩子，我这不是好久没看到你妹问问吗？”

    黎砚初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好像和他们高中时差不多。

    黎志杰转头撩起了公司的事情，黎砚书迎合着他，随手拨弄着菜，夹了点他这边的菠菜到了黎砚初的碗里。

    他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但黎砚初直接愣住了。

    “诶呦看这小书过了这么多年都改不掉这习惯，初初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爸爸着急出门，夹了口你碗里的鸡蛋，这可把小书急坏了，赶紧把自己的鸡蛋夹给了你。”

    许媛进门后就觉得姐弟俩氛围怪怪的，如今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她可长舒了口气。

    “妈，别说了。”黎砚书藏在微长的头发下的耳朵尖红红的，不敢看身旁的人。

    “记得，我都记得。”女孩儿清脆肯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急切，但和坚定。

    黎砚书僵硬的后背软了不少，微微塌下来一点，他故作掩饰的又夹了点菜放在黎砚初碗里，

    “喜欢吃多吃点。”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好好好吃饭，吃饭，初初你多吃点儿，看你瘦的。”许媛有夹了好多rou放在她碗里。

    午饭结束，黎志杰去洗碗，许媛拉着黎砚初坐在沙发上详细的问她在桐州的事情。

    黎砚初一一作答，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当年走的那么匆忙，我都不知道怎么了，问小书他也说不明白，不是你在那站着干嘛，过来坐啊。”

    黎砚书站在一旁，与两人格格不入，他像没听见mama的话一样，眼睛直直的盯在低着头的黎砚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