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也有小狗的理想
“……啊，真是的，什么乌龙。” 降谷零扶额，看着弯腰和白色柴犬对视的真野东，“喂，东……” 小狗在摇尾巴。 它看着真野东，很自然的把前爪搭在真野东的膝盖上，又前进了一点。 几秒钟不到，就被真野东抱进怀里了。 毛茸茸，暖乎乎。 真野东眯起眼，稍微凑近了点，就被舔了舔脸颊。 “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 没好意思说以为那是真野东变成的狗，降谷零沉思了十几秒，“安室哈罗……吧？” “诶？你的姓氏？” “安室透是假名。”降谷零从冰箱里拿了颗苹果出来，“你不是知道吗？” “……第一次见面。”真野东对哈罗说，“你好，哈罗亲，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朋友了。” “……为什么要强调异父异母啊。”带着点好笑，降谷零坐在真野东身边开始削苹果。 “因为衣食父母是一个人嘛。” “如果讨厌的话就直接和我说哦。” 水果刀平稳的划过，苹果皮一圈一圈的掉落。 真野东没有回话。 他怀里的小狗舔了舔他的下巴，他才回过神，“在你心里我是有多小气啊，谁会讨厌无辜的小狗啊。” 清澈的眼睛，不会背叛的喜爱，甚至连超有活力的尾巴都是萌点。 真野东摸了摸小狗的耳朵，感受着柔软的狗耳在手心里划来划去的触感，“……无敌……” 手感又暖又软，虽然骨头硬邦邦的，但反而很踏实。 一瞬间就安心下来了。 “……嗯，确实有话想和你说来着。”真野东抱着哈罗，捏住它的爪子，对降谷零挥了挥，“我，”说忘记了也不太准确，“……我对你的印象稍微有些模糊了。” 原本均匀落下的苹果皮突然断掉了。 “……那是，什么意思？”降谷零慢半拍的询问。 “字面意思啊。” 真野东抱着小狗，看起来很安宁、甚至很平静，“抱歉，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 能记住名字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结果记住的好像还是个假名来着。 “重新开始认识吧？我是真野东。”真野东以一种平常的语气说了自我介绍，他抱着哈罗，目光顺着窗户往外看，“好多……全部都是人类吗？真好啊。” 他用一种令降谷零感到陌生的神态看着窗外，“……世界和平。” 【我已经不怕很糟糕的了，我现在只怕时间很长的那种。】 【我是会变化的，我的乌托邦也会跟着变化，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变化，旧的东西无声无息的死了，新的东西无声无息的占据位置。】 ……如果真的有什么一定要让某个人摆脱控制的理由，大概就是在这里。 真野东在利用他作为世界稳定锚。 为了防止会随他想象而变化的世界变成过去的他不想看到的样子，而选择了稳定的锚点。 这是过去的他会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那段时间的他受困于支配恶魔的精神冲击，那种状态下，他潜意识所构建出来的世界真的是完美的吗？ 尽管并不确定，因为有锚点的存在，很多细枝末节不再跟随他的变化而变化。这样就行。 ……有时候，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变得有些太快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的那一个。 “所以我问你、那是什么意思？” 衣领被揪起，出乎意料的冲突令真野东的身体紧绷了一瞬，下意识先把怀里的无辜小狗放生，“就是……字面意思啊？印象有些模糊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重复啊？ 落在地上的哈罗明显感觉到了骤变的气氛，焦急地刨着真野东的裤腿，尾巴也停下了。 “……为什么？” 真野东张了张嘴，“就算你问为什么，我也……没办法的啊，稍微有点太久远了，抱歉，可以重新再……认识……” 他逐渐噤声。 “……为什么会突然忘记了？”降谷零问，他的声音里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勉强保持着冷静。 真野东凝视着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 然后，像他隐约记得里的内容一样，因为被那双眼睛所注视，悲切和刺痛感传递过来，本来平静无波的心突然被紧紧拴住了。 “也不是完全忘记吧……多少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 真野东有点茫然地说。 “还记得……什么？”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在你身边感觉很安全……大概是这样。” 印象里的事物，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被变形成某种概念。 数秒钟的沉寂之后，真野东自发地抬手，拥抱住降谷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很想哭的样子。” 他轻柔地拍着人类温暖柔软的身体。 “没关系，我已经暂时不需要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了，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也是有收获的。” “真野东”是“天选救世主”。 他有自己的特质，有自己的能力，但是被选中的原因，是他有某种【稳定】的特性，只要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世界就可以逐步被加固，直到他脱离世界为止，让濒临破碎的世界得以继续正常运转。 只需要把“主角”的经历刻在他身上就可以解决一个平行世界级别的熵增问题，是一种简单、高效且无污染的拯救方式，深得各路系统、孵化机、或者世界文明自救机制的喜爱。 可惜，某一天，【稳定】的特性被动摇了，那也没办法，大概是应用得有点太急迫，虽然询问他，“可以不去，但是所有存在都会死去”，他也只会回答“我要去”，但是，人类终究无法准确的判断极限在哪里。 作为人类超负荷运作之下，在远有一万年距离的月亮的蛊惑下，“真野东”，终于动摇了。 ——“这样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好救的。” 说不上好还是坏吧，最后这个世界空无一人，但是好歹还继续运转下去了。某天或许会繁衍出新的生命吧。 真野东的话，虽然因为契约而不能退役，但是最终被判断为不能继续工作，所以暂时被挪到观察组了。 什么时候能恢复就好了呢。所有人都会这样期待。 ……大概除了真野东本人吧。 他被遣返回了【奖励世界】，如果不能在世界毁灭前恢复【稳定】，或许也不得不和【奖励世界】一起退役了。 真野东对此接受良好。 “所以不要难过了啊？……我隐约记得以前是我在不停吵闹、一直在哭的啊，怎么是你变得很难过了？” 主动给出了拥抱。 却被用超乎寻常的力度抱紧了。 人类的身体将温度倾泻而来，像是温度没有那么高的火焰，被火焰灼烧过的雨水落在脖颈附近。有种被超度了的感觉。 “……会想起来的吧？只是失忆了的话。” 被火焰熏陶过的风吹过。 某种东西，拴住心脏，像是拴着风筝的线，那根线，突然收紧了。 “啊。” 大概是哈罗带来的踏实感、翻个几百倍左右，那样的感觉。 “大概会想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