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是一柄杀人刀

    他看着那人一边抹泪一边继续搜寻，好像要在这里待到天黑也不肯走。

    他叹了一气，说：“不找了，走吧。”

    那人用含着泪的眼睛看他，鼻头都哭红了。

    “不能走，东西还没有找到。”

    他哽咽着，嗓子发紧，说话都有些打颤，但坚决的意味很明显，他要继续找下去。

    方婴秋再劝了几句，他却始终摇头。

    他这样坚持，方婴秋便由着他又找了半个时辰。

    眼看着天色发昏，晏安更是着急了起来，他只想尽快找到那个瓷瓶，若是过夜了还没有找到，更会让人心生不安。

    晏安直起身子，茫然地四处看了看，斜坡上每一处都找过，可每一处都没有。

    他一副难过又自责的模样看向方婴秋，说：“我想下去找找看。”

    方婴秋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他，“不行，天色已晚，下方情况不明，也许会遇到危险。”

    晏安眼神为难，“可你的药或许就在下面。”

    这个小少爷弄丢了他的药，怕会害死他，所以心里愧疚着呢。

    他与晏安对视，能看出他眼里的焦急。

    他是明白这小少爷的心情的。

    这很好理解。

    人愧疚的时候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尤其是心里有二两善念的人，总会花更多的精力来挽回错误。

    他既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填补自己心中愧念。

    但方婴秋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们最好在天黑前越过这座山，好找一处平坦的地方过夜。

    晏安已经在斜坡边缘试探，想找个方法下去了。

    方婴秋无奈去拉他，说：“不找了，解药掉了再让你家寄过来就行了。”

    “不行的，即使快马加鞭昼夜不歇，从这里寄信出去再到把药寄过来，最少也得两个月。”

    “我们一粒药都没有了，再过几天就是你毒发的日子……”

    晏安说着话，眼泪就往下掉，他捂着眼睛蹲了下去，埋头在臂弯里哭着跟他道歉。

    “对不起，东西肯定就掉在这附近，我们再找找吧，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叹气，有些不耐，道：“你哭什么，毒发一次我死不了，我可以压制住的。”

    晏安抬起头瞅着他，一双眼睛通红湿润，问他，“如果你压制不住呢？”

    他还没回答，晏安就拽住他的袖子，带着鼻音央求他。

    “再找找吧，我下去看看，肯定能找到的。”

    他直接伸出手将人拉起来，半抱在怀里打算从斜坡上去。

    没想到晏安被他拖着走了一步后就剧烈挣扎起来，他拼命推他，使劲掰扯着他禁锢着他的那只手。

    “不走，不走！”

    他大喊大叫起来，嚷得方婴秋耳朵疼。

    方婴秋用胳膊紧紧捆住他的腰，拖拽着他往回走。

    “那是你的药，方婴秋！你不能不找！”

    晏安死活挣脱不开他，干脆一口咬上他的胳膊，隔着衣物竟还用力到让他觉得有几分痛。

    他重重的叹息一声，将晏安撂倒在地，摁住他手脚的挣扎，逼迫他与他对视。

    而后一字一顿的对他说：“解药掉了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一个意外。”

    “我不会怪你。”

    他说完这句话，晏安忽然就不挣扎了，咬着他胳膊的牙口也松了。

    他身上所有力气都松弛下去，只一双眼睛深深凝视着他，眼泪不停从他眼底往外涌。

    他紧闭着唇，只会哭。

    方婴秋一时觉得这小少爷的眼泪好像流不尽。

    晏安不声不响的流泪，方婴秋也不好再压着他，见他似乎是冷静了，便将他又拽起来。

    “好了，不哭了，走吧。”

    他替那小少爷拍拍身上的灰，就想带他走。

    而晏安推开他，说：“要找。”

    他有些诧异，不明白他的坚持从何而来，可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正色再次驳回他的要求。

    “找不到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找得到，要找的。”

    小少爷的固执第一次让他头疼，他眉头紧皱，语气严厉。

    “找不到了，你不要耽误我的进程。”

    晏安突然拔高了音量，大吼道：“我找得到，我要找！”

    他突然吼了这一嗓子，把方婴秋吓得一愣。

    小少爷一脸决绝，无论如何不肯跟他回到路上去，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少爷哭得眼肿鼻子红的脸，忽然觉得有点没劲。

    他松开晏安的手腕，后撤了一步。

    “好啊，那你去找，我至多只在这里等你一夜。”

    他说完这话，自己就转身往上走。

    晏安在原地盯着他背影，眼见得他就要爬上坡了，居然也没喊住他。

    等他回头的时候，晏安已经不在斜坡上了，那个位置空空的，只有几根狗尾巴草在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