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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X通房丫鬟2

    这间院子便是她们的住所,每五人一间。

    元苘按照记忆回到屋内,另四人先后进来,同一时间翻找铜镜查看自己的脸,只有她急忙奔向桌面,拿起大肚瓷壶往精致的杯里倒水。

    连喝八杯都不解渴,要不是水壶公用她早就对嘴喝了,半壶水都进了肚子她才坐在椅子上。

    原主是孤儿,无姓,旁人都唤她小苘,本是蔺府买来的丫鬟,王夫人偶然发现她尤为貌美便让她加入选拔,选的是蔺公子的通房丫鬟。

    坊间传闻蔺百让不能人道,但其博学多才、英俊潇洒、富可敌国仍是不少人渴望的对象。

    机会难得原主自然欣喜,可惜,还未见到蔺公子就在刚刚的暴晒中长眠。

    桌面铜镜映着元苘干燥起皮的脸,脸颊薄皮透出红血丝,指尖轻微一碰疼得她龇牙咧嘴,连晚上在梦里她都站在烈日下。

    同样的日子她过了七天,虽然能靠装晕缓解双腿压力,可是裸露的皮肤承受不住,脸颊起了一串透明的小水泡,好好的美人晒得像关羽。

    “呜呜……”

    屋内响起小声啜泣。

    元苘正心疼美女不易,美女却吸了吸鼻子抱怨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蔺公子啊!”

    “谁知道,早晚都能见到你急什么。”

    “我急?你不急吗?眼看这小脸蛋儿就破相了,以后见到有什么用!蔺公子还会喜欢上一群丑八怪吗?”

    元苘突然觉得很有道理,王夫人为什么把通房丫环当咸鱼晒?

    “那能怎么办?王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咸咸的眼泪从晒脱皮的伤口上划过,美人疼得想哭,越哭脸越是疼。

    “哎呦!我的命好苦啊!”

    “噗!”

    角落突然传出笑声,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其中一道尤为恼羞。

    “呃……霜儿我不是在笑你,我是想到我二娘了,她经常说这句话。”

    “你说我像你二娘?”

    “不不不!你和我二娘差远了,呃……你们都挺好,不不不,我二娘和你差远了。”

    霜儿坐在椅子上白了她一眼:“还知心呢?改名叫知面得了。”

    知心坐在通铺边丝毫不气恼,陪笑道:“就一个贱名,霜儿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哼!”

    霜儿骄傲地转过头,继续对着镜子怜惜看着自己的脸。

    元苘从干裂的唇上撕下一块透明死皮,半干的死皮连着rou,被她生扯立刻冒出一颗血珠。

    王夫人从不给她们伤药,她们和府中最低的下人待遇相同。

    难道男主因为不能人道变态了?就喜欢自制美人干?

    深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侧身借着月光瞄到一道黑影从床上下来,鬼鬼祟祟离开房间。

    门关上另一道影子急忙穿上鞋跟上去,黑影消失又一道影子紧随其后。

    五分钟内,屋里就剩元苘一个人了。

    玩啥呢?

    这一周她都在当哑巴,没惹到什么人啊?怎么就被孤立了?

    她辗转反侧,两个呼吸后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衣离开屋子,幸好前面的人没走远,她赶紧跟上去。

    府内花园布局讲究不呆板,树木葱茏,疏密合度,月光下的亭台冷冷清清,花影摇曳开在鹅卵石铺砌的甬道上,空气中偶尔一声脆响,久经暴晒的竹子在舒展筋骨。

    霜儿搽脂抹粉,身披粉色轻纱仿若脚边牡丹化作人形。

    她听说蔺公子每晚都会去灵池沐浴,必然会经过这条路,她倒不想一口吃个胖子奢求蔺公子一见钟情,只想亲眼见见这仙人。

    哦!京中人都说蔺公子像血珊瑚,可血珊瑚她又没见过,大抵还是仙人一样美貌。

    她躲在假山后面胡思乱想,手腕突然微凉地手抓住,那手触感如玉,丝丝暖意入心。

    “你疯了!”

    听见悦耳的斥责她回头,诧异看着与清冷月光融为一体的女人:“知心?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是来看蔺公子的?”

    “私自离开院子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知心在二十人中年纪最长,她被父母买进宅子,宅里那些腌臜事多到一辈子都讲不完。

    选做通房丫鬟这几日反倒是她过得最轻松的时候,许是轻松过头了,她不希望屋中少任何一个人。

    “蔺公子性子温润,我又生得漂亮,说不定……”

    话本子总给美人更多机会,霜儿想她活过这日并不难。

    被选上的人哪个不漂亮?若那蔺公子真温和,怎么在宰相手中活下来?还明目张胆建了这么大的府邸?若他真温和,又怎会让她们在太阳下暴晒?

    说好听的在她们中选通房丫环,难听的就是对食,为何无人敢在蔺公子面前戳开真相?

    是羞涩?怜悯?

    都不是,是不敢。

    知心笑了,垂眸看着地面凋零的残花,京中人为什么要怕一个温和的人?

    霜儿抬素手抚走知心眼下的白色花瓣,看了一眼不知是什么花扔在地面。

    “知心,你放心我都懂,蔺公子肯定不会只守着一个人,两个、三个、五个、十个都没分别,日后他的爱你一瓢、我一瓢、屋里的姐妹都分一瓢。”

    树后又窜出一个美人跑到两人身边,扫了眼霜儿小声笑道:“你倒是大方。”

    “咦?你怎么也在?”

    霜儿还在困惑,小桃突然从另一个方位跑过来:“快别聊了!被抓住一起完蛋!”

    她说完不远处灌木丛莫名开始抖动,四人齐刷刷看过去。

    四下寂静,清风吹落古树枝头白色花瓣,仿佛晶莹的雪花飘落,丝丝香气沁人心脾。

    灌木丛中冒出半个头,元苘发丝间夹着一片绿叶,半弯的眼眸透出一丝尴尬:“嘿嘿。”

    几人忽地相视一笑,忘记蔺公子赶紧回到院中。

    幸亏离开时间不长,五人躺在一张通铺上不敢聊天,只是空气时不时响起窃笑,偶尔被褥发出闷声,像在被人拍打。

    打闹细小的声音近凌晨才停下,似乎刚睡下院内就传出鸡叫声。

    知心揉了揉太阳xue,起身洗漱之后把床上懒虫挨个拍醒。

    “知心,昨晚……”

    霜儿睁开眼就提起往事,知心回头轻拍她饱满的额头:“嘘!不许再提了,昨夜我们都在睡觉。”

    霜儿从通铺上坐起身,捂着额头埋怨道:“你打我!”

    身旁相会周公的小桃猛然惊醒:“谁!谁!不准打架!王夫人说……”

    提到王夫人她才睁开眼,扫了眼霜儿和知心询问发生了什么。

    知心摇摇头:“卯时了。”

    小桃张大嘴巴,像一阵风卷起被褥叠好,飞速下床洗漱。

    元苘比她醒得早愣是落在她后面,收起铜盆自愧不如。

    今日,王夫人并未暴晒二十名美女,而是将她们带到一间屋子里。

    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形消瘦,留着山羊胡,人也莫名像山羊,依次检查美女脸上的伤痕,身后学徒模样的人在纸上记录。

    他停在元苘面前,粗粝的手指带着中药味扯她的脸,像要把土地撕出裂缝,以此来证明很干裂。

    “上。”

    元苘等他走轻呼了口气,心里格外不踏实。

    为什么要请大夫?难道男主要选一个骨骼精奇的美女炼药……重获雄风?

    大夫看得仔细,下午二十名女子剩下十二名,婢女又给众人分发去腐生肌的药膏。

    两日过后,队伍莫名其妙变成十人,其他人收拾包裹离开。

    屋内正在告别:

    “这没什么,再去寻别的去处就好了。”

    “是啊!霜儿别伤心,我要去逍遥春阁,你以后若能还想起我便托人给我传话。”

    妓院的名字总是很直白,元苘站在霜儿身边,扫了眼说话的小桃,她眼中没有不甘与不愿,仿佛妓院是什么好去处。

    刚刚熟悉却要分开霜儿有些不愿意,拉着两人的手不放,她还未及笄性子又可爱,众人愿意宠着她。

    知心看了眼透光的窗户幽幽开口:“分别是难免的。”

    小桃回神,翻找包裹掏出三根红色绳结:“我闲暇时编了很多,这些送给你们,不值钱别嫌弃。”

    “都是婢女的命谁嫌弃谁啊!”,霜儿说完把红绳系在手腕上:“真好看,小桃你手真巧,王夫人眼光……”

    “咳咳。”

    知心轻咳提醒墙后有耳。

    话越说越多,分别时间却很短,婢女推开门,射进阴暗屋子的阳光提醒她们该走了。

    小桃二人背着包裹踩着阳光,跟随其余八人一同离开院子。

    大门缓缓关上,隔断这一小片天地。

    这天过后,院子只来过一个画师为十人作画,王夫人像把她们遗忘了。

    前三天院子平安无事;第四天有两个人吵架,战况激烈头发都扯下来几根;第七天,院子明显开始拉帮结派;半个月后一个名为拂冬的艳丽女子成为院子的首领,只要惹了她就会被其他人孤立。

    元苘从不参与争斗,按兵不动。

    她不清楚出风头会不会惹来麻烦,也猜不透男主到底想做什么。

    院子每日都会派一个人出门打水,她就靠这日暗探蔺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万不敢脱离打水路线。

    府内管理严格,每个人都不好惹,婢女、下人如复制粘贴,似乎耳濡目染,身上也带着强于旁人的气势。

    元苘每次偶遇都忍不住变卑微,行礼越发标准顺畅。

    她拎着空木桶路过花园,嘴突然被藏蓝色方帕捂住,淡淡药香钻进鼻腔。

    她垂眸,尽力睁眼看见盖着帕子上的手,之后便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