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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各烦各心(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各烦各心(今)



    顾采真在的时候,季芹藻一心在意她的情况,尚不觉得周遭乱得难以忍受,此刻少女被花正骁送走,他视线随意一扫,只觉着这儿门破墙摧四处湿潮,简直一片狼藉,他心中略积郁气,唇角微暖的笑意也随即淡了几分。

    在晚来秋的范围内,还从不曾有过糟糕成这样的环境。

    这还要拜他的师弟所赐。

    想及此,他的太阳xue隐隐作痛。

    但师弟是自家的,还能怎么办?

    忍着。

    让着。

    “好,我们去隔壁茶室坐下再谈。”他对上池润锋芒不掩的双眸,语气平和地说了一句,接着迈步要走,却被横跨一步的池润挡在面前。

    “不,就在这里谈。”

    少女已经离开,他就是要让师兄站在这片事情发生的地方,面对这满室狼藉,好好回想一下方才对少女的行为,到底是多么的不恰当与不合适!

    季芹藻皱眉看着他,“泽之。”他尽量保持心平气和,只是有几分无奈,“你到底想谈什么?”

    “谈,你方才紧闭房门,是想做什么?”池润抓着手中的方巾,感觉上面还残存着少女的体温与气息,身体就自动回忆起在他打破房门闯进来前,顾采真身体燥热又后背灼痛,乃至于咽部喉管都像是在被火焰烤熏的难受感觉。

    他不由想起,她困在浴桶之中,未着寸缕,是如何被季芹藻亲吻触碰的,进而想到她心底那抗拒的情绪,趋向于冷静的理智又开始失控。

    只见年轻的玄衣仙尊昂起下颌一挑眉,伸手将那布巾丢在了一旁湿漉漉脏兮兮的地上。

    “啪嗒”,布巾委顿,污水轻溅,尘灰浅扬。

    季芹藻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不欲理会,拂袖要走,却被池润又一次移步挡住去路。

    “再谈,你在屏风之后,又对采真做了什么?”他这次干脆顺势抬脚踩了上去,又将那布巾踏出一块灰色痕渍,俨然是在挑衅自己有些洁癖的师兄,他声音不高,言辞间却更是毫不掩饰的咄咄逼人,昳丽绝色的面容上又冷又怒。

    季芹藻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有资格冷冷生气的人。

    洁白的布巾本来被花正骁顺手叠成了厚厚的一个方块,如今被池润揉皱后扔在又是积水又是木屑尘土的地上,还被踩了一脚,看起来乱七八糟邋遢至极。

    更重要的是池润这样明晃晃质问外加暗含指责的态度,饶是季芹藻脾气再好,也多了几分火气,他一贯温和的神情稍显冷硬,“我已解释过缘由。”

    “紧闭房门,是因为采真在药浴。”

    “我去屏风后,是因为她伤势发作却又要硬扛,于她不利,我想引导她进入幻象。”

    “不管你在门外听到了什么,我都可以发誓自证,我对采真绝无任何非分之想,也更没有起任何龌龊的心思!”

    “泽之,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他反问一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再理会池润,径直离开。

    因为,我不光听到了那些话,我还感觉到了你对她的触碰。

    池润不可能告诉季芹藻真相,他站在原地,心中充斥着不平之气,但还是慢慢冷静下来。

    是啊,他为何就是不肯相信师兄,不肯欣然接受对方的解释呢?

    同门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假的,若是能用他的命换得师兄免受生死轮回劫之苦,让天下大运重振兴盛,他定然万死不辞,因为师兄与苍生皆值得。

    师兄明明是他可以交付后背与性命之人,为何事情一沾染上顾采真,他就这么容易情绪失控,连师兄都要横加指责与诸多怀疑?

    实际上,他并非不能接受师兄给出的理由。他比谁都清楚顾采真伤势发作时有多煎熬又有多凶险。但他能接受这样的理由,却又不能接受师兄为了这样的理由而对少女所作的举动。

    这很矛盾,他知道。但连他自己都说不通,他的心理为何会这么矛盾。

    想到顾采真,他又习惯性地去感应她现在的状况,并用追踪咒确认她的位置。她的后背依旧灼痛难当,体温因为药效有所下降,但整个人还是精疲力尽,此刻应该是由花正骁扶着慢慢行走,按照这个速度,也许再过半刻钟,能回到她的住处了。

    等池润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时,他的心头顿时一惊!

    自己为何如此熟稔地探查着她的行动与状态,就好像已经成了吃饭喝水一般习以为常之事。不对,他早已辟谷,平日吃饭喝水都不是什么必需的常事!可这一天又一天,他对少女的关注,已经远超一切事物!

    会不会,不对劲的那个人,并非师兄,而是他自己?!

    一切都是因为,他对顾采真的过度关注?

    所以,只要事关她,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关注着,继而反应这般强烈,又心思这般矛盾?

    这个乍然跳出来的念头,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池润的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震惊。

    一向昳丽绝色的容颜上出现这般凝固的神态着实不多见,少了几分冰山之巅的皑皑高冷,倒多了几分凡尘才有的鲜活之气,要是有旁人在场,只怕会疑心此刻的玉衡泽世被人夺舍了。

    ……

    季芹藻回到书房中,面色专注地翻阅着书籍。他想要再找找针对巫毒与迷魂掌的解决法子,可惜一无所获。察觉到自己的些许心浮气躁,他索性停了下来。

    回想起那满室狼藉的状况,以及察觉到池润此刻还在晚来秋内,站原地不曾离去,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师兄弟二人除了当年在师傅的指导下练习时,已多年不曾动过手了。希望泽之能早点拗过弯来,这离谱的误会可以早日解除。

    他摇了摇头,试图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到书册上。

    微风吹来,夜色如水,书房中的灯盏将年轻仙尊的白衣染上淡淡的光晕,他临窗而坐,手执一书,视线原本落在纸张之上,但很快,清雅的眉眼间就浮起一丝烦恼。

    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徒弟怀着什么别样的心思。

    季芹藻没发现,他又走神了。

    他又想起在那扇屏风后,自己发烫的面颊与加快的心跳,还有那唇间隔着一层丝带的吻,以及那之后,短暂至极的唇舌相触……

    他面色一怔,随即心烦意乱地将手中的书册反扣于桌案之上。

    ————叨叨————

    池润:惹师兄生气,我是专业的。

    顾采真: 1。

    季芹藻&花正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