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的常羽（4）（常羽指挥官）
今天是晴天。 难得的秋日艳阳，金色的光线像一位慵懒的美人，舒展身姿睡在斑驳的地板上；她透明的手指玩弄着细小的灰尘，毫不吝啬地把它们也染上发光的色彩。 这位温暖的美人勾引你去屋外与她相拥。 端坐桌后的你看了看金灿灿的屋外——保育区刚开垦出的农田在阳光下展示着它的勃勃生机——叹了口气，又把视线挪回终端屏幕上。 旧任务终于告一段落，新任务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本该忙里偷闲地休息一下，但之前连续作战让你手里积压了好大一堆报告；虽然每次作战间隙都把关键数据和思路做好了记录，但是整理、分析、最后形成终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平时总在你身边围着的灰鸦三人此时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连常羽也不在，屋里就你一个人，颇有些冷清。 说一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要你开口要求他们陪着你加班你又说不出口。 他们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吧……你想。就算没事，也总该有点自己的时间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但是，至少……希望常羽能陪在身边啊……他不在才是你感觉孤独的根源。 啊……自己会不会有点，太粘人了……你反思道。可能是午后的阳光实在太温暖，才让你产生了这些软弱的情绪。 你甩甩头停止胡思乱想，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报告上。 快点写完吧，写完就可以去找他们了。你给自己鼓劲。 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你抬眼看过去，是里。 他站在敞开的门口，少见的有些局促，半天没进来。 “怎么了，里？进来说话啊。”你手上动作没停，看了他一眼就又看回了屏幕。 里似乎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进来。 你一直盯着屏幕，终于意识到里站在桌前一直没说话时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你抬头看向他，想开口问他到底有什么事，突然发现他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你一时没看清是什么，就盯着看了一下。 看到你终于看过来，他马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你手边，仿佛就在等你的视线。 “这边的人送的，你感兴趣就送你了。”里仿佛怕你插嘴似的快快地念着像是一早就想好的台词，“咳。”偏过头，抬起拳头遮了下嘴，“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有需要再叫我。” 然后他就飞快地走了。 “？”你莫名其妙地拿起他留下的东西，不明白他来这一趟是干什么。 手中的小玩意儿像是一个木雕，不过应该不是里自己雕的，这粗糙的断面、生硬的线条、抽象的造型，完全不符合他的手作水平。你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感觉这大概，可能，也许，是一只，鸟？角度变换下，不一样的反光让你注意到，在小鸟的翅膀上有和整体水平截然不同的刻痕，工整地刻着两个字母“G.R”。 啊，是灰鸦啊。 这两个字母应该是里亲手刻的了，刻痕薄而精准，如果不是特定角度都看不出来。 是灰鸦啊。你不由得露出微笑，这胖胖的小鸟也变得顺眼起来。 不过他突然送你礼物干什么？ 正想着，门口又传来动静。 “指挥官？” 露西亚和丽芙走了进来，不知为何露西亚怀里抱着一束野花。 “里先生已经来过了呀。”一走近，丽芙就注意到你手里胖胖的灰鸦。 “嗯？丽芙知道？”你看向她。 “里一直蹲在那边等那个小孩子雕这个。”露西亚老实地说，“我们去采花的路上看到的。” “又是礼物又是花，你们到底在盘算什么？”你笑着问她们。 “为了庆祝指挥官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露西亚把花束递到你面前，一脸认真，“指挥官一直以来都做得特别棒，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噗……”你被露西亚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带着阳光温度的缤纷花束，“这是什么退休仪式演习吗？没有绶带和荣誉勋章吗？” “不是。”露西亚还是一脸认真，“和指挥官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这只是找个小小的借口罢了。” “露西亚你不要直接把常羽先生的原话说出来啊……”丽芙有些为难地笑着。 “不可以吗？”露西亚不明白，“我觉得他说得很好啊。” “常羽？” “是了，指挥官。”丽芙温柔地解释道，“常羽先生建议我们趁现在有时间，给指挥官准备一些小礼物。” “为什么啊？又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什么大的胜利，只是日常任务罢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你确实因为收到礼物和花束而感到高兴。 “因为指挥官很辛苦啊，除了身体健康，我们也要为指挥官的心灵注入力量。”丽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微笑着继续说道，“不用等到节日，也不用非要等到某个重要的胜利时刻，指挥官的每一次胜利，都值得我们庆祝。” “谢谢你们，我很高兴。”你真心实意地道谢。 送走她们俩，你开始期待常羽的到来，写报告的心情都轻快起来。 在阳光从金黄慢慢变成橘红，门口的光线被拉长到你的桌子上、照亮你脸庞的时候，你等待的少年终于出现了。 “指挥官——”常羽毛茸茸的脑袋探出门框，活力十足地笑着。 你板着脸继续盯着屏幕写报告，装没听到。 “指挥官…？”常羽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 你还是当没听到。 “嗨呀，不听话的小朋友要被打屁股的哦。”常羽终于放弃叫你出去，他缩回头，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外面地上，然后自己走了进来。 “指—挥—官——”他一边拉长声音叫着一边走近了你。 他的影子慢慢投射到你身上。 你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准备说话，却刚好被低头的他吻住了。 少年手撑着桌面，微微俯下身，闭上眼认真地和你接吻。 逆着光线，你看到他蓬松的发尾，仿佛在发光。 短短一吻结束，少年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眼眸里映出你的影子，“对不起嘛，我回来晚了。”他左耳悬挂的黑金色耳饰轻轻晃动着，反着夕阳温暖而明亮的光。 你瞪着他，抓住他的衣服前襟，把他拉过来继续接吻。 他嘴角弯弯，似乎在笑，不过也积极回应了你。 你亲够了才放开他，然后继续瞪他，“你说谁是小朋友啊？你要打谁屁股啊？啊？” 常羽单手撑着桌面轻巧地翻过了桌子，顺势坐到你大腿上，轻飘飘地落入你的怀中；他左侧身体依偎着你，双手环过你的肩膀和脖子，把头埋到你脖颈处。 “当然是我啦——我是小朋友，我不听话，指挥官要不要打我屁股呀？”他笑着在你耳边说。少年毛茸茸的头轻轻蹭着你，尾巴也缠上你的小腿，撒娇意味十足。 你忍不住开始摸他的头，他低声笑着，把下巴搁在你颈窝。 他总是这样，用小孩子的外表当挡箭牌，嘴里说着顺着你的话，让你生不起气来。 怀里的重量和温度让你感觉踏实，你抱着常羽，一阵安心。安谧的氛围让人一时不想说话，你摸着他的头，无意识地盯着门外，享受着这片刻安宁。 然后看到里在门口出现。 对上视线，他愣了一下，眼神移开，然后帮你们关上了门。 屋里瞬间暗了下来。 “怎么了？”似乎感觉到你突然的僵硬，常羽回头看向门口，“啊，门关上了，谁来过了？” “是里。” “哦，还好不是外人。” “外人也没关系啊。”你无所谓地说。 “也是。”常羽眉眼弯弯。 昏暗的环境，如此贴紧的距离，太适合做点别的事了。你舔了舔嘴唇，常羽仍是一秒读懂了你的想法。 “还不行哦，指挥官得先吃掉我的礼物，”常羽亲亲你的额头，微笑着看着你，“吃饱了才能吃我哦。” “好……” 常羽给你准备的礼物是一锅火锅。 他在保育区里里外外找了一下午，勉强凑了几样食材和调料，熬了汤底让灰鸦三人帮忙看着火，然后一个人花时间把那些食材处理成能下锅的样子。 下午他正是端着那些食材来找你邀功，结果没成。后来放在门口的食材被找过来的里带过去了。 你们过去时灰鸦三人已经等待多时，不过他们只是笑着迎接，没人问你们晚到的原因。 锅里的食物仍是熟悉的、看不出原料的凄惨模样，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大家一起围着热气腾腾的锅的感觉太温馨，还是结束了长时间连续任务让你感觉久违的放松，或者常羽手艺真的就有这么好，你吃得十分满足。 四个构造体只是尝了尝味道就停下了动作，一脸笑意地看着你继续吃。 “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了，应该天天都能和大家一起吃这么好吃的火锅吧。”丽芙憧憬道。 “为什么非要等战争结束，有机会我就给你们做呀，我还挺喜欢做饭的。”常羽说。 里没说话，不过表情也是放松的。 “真好，我也想做这么好吃的饭给指挥官吃。”露西亚有些羡慕。 “我教你呀，包教包会，”常羽拍拍胸脯，非常大方地说，“不收你钱。” “我也可以一起学吗？”丽芙问道。 “没问题呀。里要一起吗？常师傅的美食课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我就不用了，厨房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我。”里果断拒绝了，不过又像怕拒绝得太干脆，他瞟了你一眼，补充道，“非要我做我也不是不能做，就不用特地学了……”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你边吃边看着他们聊天，心里一片平和。 战后啊……你知道自己不太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但是从没说出口过。可能不注意流露出过这种意思，然后被常羽捕捉到了？ “和指挥官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这只是找个小小的借口罢了。”你又想到露西亚转述的他的这句话。 少年真的很珍惜你，用各种方式。 每个平凡的日常，都可以变成纪念日。你确实收到了他的这份心意。 “指挥官，吃饱了吗？”常羽看你动作慢下来，笑着问你。 “吃饱了哦。”你放下餐具，“真好吃。” “还会有更好吃的哦。”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你，意有所指。 “是吗？我很期待哦。”你也笑着看着他。 常羽没让你失望。 的确是，十分的美味。 真是让人满足的一天。 如果不用半夜起来补报告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