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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聊太久,简单吃了点早饭傲长空就继续休息了。但他睡不沉,经常被鸟叫或风拂过窗帘的细微响动惊醒,就这么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侧腹的疼痛变本加厉,疼得似乎早上喝进去的粥全成了冷汗。他抖着手抓起风万里搁在枕边的终端:“你现在有空吗……” “师弟?出什么事了……喂?喂喂?师弟!” “……” 二十分钟后,医生准时赶到,听了听傲长空的腹部说有杂音,接着做全身扫描,发现是他zigong内存在异物,拳头大小,将男性未经发育的zigong撑到几乎变形。于是他被紧急送去私人医院做手术,战神大人的身体多年来不进食不排泄倒是基本不需要什么术前准备了,打好麻醉就开刀,取出一团外表坑坑洼洼的圆球,塑料膜层层包裹,还沾了很多黏糊糊的jingye,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我让护士帮忙洗干净了。”医生指了指病床对面桌上的托盘,“或许您想要亲手拆开?” 风万里被这熟悉的问句搞得一愣,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确实,他并不希望这个一看就跟性以及师弟有关的东西经过外人之手。医生说罢便到隔壁房陪护,他灌了一个热水袋垫在师弟输液的那只手下面,而后端起托盘去了空无一人的阳台,把塑料膜一层接一层耐心剥掉;城灵也不知不觉在他背后现身,“这是……一只小玩偶?” “嗯。” 的确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玩偶,男孩子的模样,拇指高,做得相当简陋,背带裤小皮鞋灰色头发全是画上去的,一蓝一黄两枚纽扣用胶水粘在脸上充作眼睛,没有鼻子,嘴巴是一个黑色的小三角,还画歪了。但以上这些统统不是重点,事实上当风万里剥掉最后一层塑料膜,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玩偶左胸口的位置,那儿被人用鲜红油漆涂着大大的叉号,用意也非常明显了,就是穿心,告诉接收者这玩偶代表一个死去的男孩子。 “它的眼睛是异色诶,”城灵道,“是想说小逆吗?你瞧,蓝眼睛和金眼睛,直升机和战斗机的混血,而且是在他zigong里发现的;那么红叉……难不成他们要杀了小逆?” “觉得我和小逆玷污了战神血脉吧?战斗机一族的信仰中战神是战争与胜利之神在人世的化身,是神职,因此不会与人世有任何牵绊,最多最多找一个契约人,诞下契约人的孩子,尽管我们都知道实际情况是历代战神绝大多数身为男性根本生不了。”风万里将小小的玩偶握在掌中,笑得满心忿恨与讽刺,“然而,我和他们,到底谁才是真的在玷污战神呢?” 下午傲长空侧腹的刀口恢复好了,没有刻意使用战斗能量的再生能力,只是放任那道伤自行复原,但还是比以往的恢复速度快很多,看来“顿悟”所得到的益处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这时师兄问他既然恢复好了那想不想出门晒晒太阳,他欣然答应,却被师兄抱上了轮椅,仿佛行动不能自理似的被推着出门:“喂!我自己能走啦……” “知道你没事,但医生不也说了么,你要抓紧时间多休息。”风万里折来一簇紫藤萝的花蕾,左看右看,别在他耳朵上,“听话,坐直了,嫌没意思我可以走快一点,噢,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两个偷偷玩师伯的旧轮椅吗?也是在这处花园,轮椅是电动的,最高时速四十码,对小孩子而言开起来简直像飙车。” “这我当然记得。”傲长空笑道,“你们家老宅我总共来了没几次,一只手就能数清,结果每次来都免不了闯祸。飙轮椅那次是把一缸新移植的青色睡莲撞倒了,不过它被旁边的灌木托了一下,水洒出来很多但根和莲花莲叶都还在缸里,我正要说咱们把缸扶起来,重新倒满水,说不定那睡莲还有救,谁承想你直接拉着我跑去找师伯,一五一十全招了。最后……诶,最后怎么了?我想想,最后——” 风万里接了下去:“最后果然还是像你说的,师父把那口大缸扶正,补了些花泥稳住睡莲的根,再倒满水,就没什么事了。” “那我为何不记得?” “谁知道。”风万里顿了顿,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你跟族长不大能合得来。” “我跟你能合得来不就好啦,师伯有师父呢。” “可现在我需要借助族长的力量,而族长不希望我太关注你那边的情形,认为这样会令我分心。我之前也觉得没关系,只要我们大的目标一致,利益一致,那小的分歧总能够化解,甚至没有矛盾还不正常呢,但是……” “但是?” 风万里苦笑了一下:“有些分歧大概是不可能化解的。” 闻言傲长空立刻转过头,耳边的浅紫花蕾因他动作太快不慎滑落,他本能地伸手去接,好险将花蕾截在了掌心与扶手搭起的凹槽,没让它跌进尘土。“师兄,”花蕾被他还了回去,插进风万里的衬衫口袋,“你与师伯的分歧是我吗?又或者是我们的孩子?” “都有吧,不过主要是因为你,孩子只是顺带。” “唔……我知道我问了也没什么用,但如果你愿意讲一讲,我就听着。” “你可以问我!”风万里蓦然急切地回应道,“你当然可以问我,本来就是和你有关的事情,即使你不主动问,我也准备好了要说的,只是这两天总找不到机会。” “眼下不就是机会嘛。”傲长空拍拍他的手,“所以是什么事?和我有关……那位副首席?之前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扳倒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我和老师出气吧?不过你仅仅扳倒了他本人,却并没有接管他的整个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道他手底下的一些人找你麻烦了?而孩子就是他们搬出的理由?因为战神未经契约人允许不得生育,尤其你还属于直升机。你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孩子,可师伯应该是反对的,毕竟孩子没了可以接着生,现阶段还是你们的计划最要紧。” 风万里张了张嘴,没说话,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对啊,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师弟你一猜一个准,我可就没什么好讲的了,怎么办呢?” “真被我猜中啦?” “真的猜中啦,非常准。”两人走着走着不自觉晃荡到了后院的人工湖,风万里将轮椅安置在一块儿大石头旁边,和师弟并排坐下,“你要不再猜一猜我是靠什么把那位副首席送进了监狱?提示,往重罪去猜,重到足以判死刑的那种,可惜最后死缓转无期了。” 他本想学城灵卖个关子,却没想到师弟沉思一会儿,倏尔像是笃定又像是迟疑地问道:“是因为走私紫水晶吗……?” “!”风万里只觉匪夷所思,“你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是你说了要往重罪去猜嘛。我们能源之城最严重的罪名是里通外敌,但这个一经确定即为死罪,不可能出现‘死缓转无期’,那再往下猜一个不就是紫水晶相关的罪了,走私、偷盗、挪用、滥用,随便猜咯。” 傲长空说着不由得用力眨了眨眼,想要抹除那阵无比逼真的疼痛幻觉——在被安眠药放倒之前他的右眼内应当是被硬塞进去了一颗能源紫水晶。他还依稀记得好像有人说要给“先锋阁下”、也就是他师兄,送一份大礼。大礼是什么?就是他吧?他右眼内的紫水晶就是他们给师兄的警告。 他不会让风万里知道这件事,而风万里也对他隐去了计划执行过程中的诸多细节,不让师弟知道自己如何辛苦、如何全年无休。他们对彼此互有隐瞒,觉得忍受这些没什么;觉得不必细说,徒增眼泪与哀愁而已;觉得说出来好像就矫情了;诸如此类的原因。很平常的原因。 平常且惊心动魄。 “诶师兄,你别又不理我了呀,真的是因为走私紫水晶?”傲长空道,“副首席出身平凡,也没有师门势力撑腰,仅凭一己之力他绝不会有走私紫水晶的门路和胆子,所以我猜走私案背后其实是一个犯罪团伙,对吧?那最终他能逃脱死刑也是因为有同伙在外面捞他?” 风万里点点头,忍不住叹息:“他的背景最单薄,于是他被我‘扳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