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出生入死隐姓埋名换来的跳板,由不得他说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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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玄组的舞蹈教练这两天非常惆怅。 不是因为两位老师跳得有多烂,而是因为节目组奔着卖情怀去的,结果两位老师相视一笑必定笑场,无一例外。 “是深情,深情,”舞蹈老师强调,“你们不要看见对方就跟看见郭德纲似的,拿出一点电影里的深情啊!” 过玄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不行、真不行,当年还不够熟,现在太熟了……” 宁昭同笑啐一口:“我已经很努力了!” 眼看两位又开始哈哈哈了,舞蹈老师叹了一口气,心有点累。 下一秒门开了,一位工作人员探头:“宁老师,您那段初舞台已经剪出来了,您是要先拷贝一份是吧?” 宁昭同连忙道:“对,谢谢你啊,我这就过去!” “您把U盘给我就好,我待会儿给您送过来。” “好!” 宁昭同回身去摸出个空白U盘,道着谢把人送走。过玄过来捏了捏她的肩,神情微妙了一下:“我就说是情歌有人相寄,否则不至于唱得这么柔情百转的。” “爬!”宁昭同笑骂一声,轻轻踹她一脚,“继续!我也对着你柔情百转!” 转天周五,明儿上台。头几天没来练的jiejie们都抓紧时间抱了个佛脚,而宁昭同狠狠练了两天,今晚就能有个闲暇出门聚个餐。 成员倒是稀奇,中学本科硕士同学搭姜疏横老爹老妈,主要是约的人太多了,她又不想一处处地应酬,干脆就凑一起了。 结果一进门,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面孔,正在满脸红光地热情交谈。宁昭同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回头出去看了一眼,正碰上走廊尽头的姜宏先和张璐诗。 “啊,小宁老师,”张璐诗抬手,笑着招了招,“好久不见了!” “张老师,姜老师,”宁昭同笑,“是好久不见了。” 这声一出,屋里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主人来了。正对大门那位中年男人连忙迎上来,一脸社交笑容:“宁女神请客,我们先进来坐着了,实在失礼,实在失礼。” 宁昭同还是没认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失礼,您是?” “我是楚威啊!”男人一笑,让开路让几人进去,又跟后面的张璐诗打招呼,“张老师,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缘分!” 张璐诗有点惊讶:“楚主任?” “您请进,快请进,”楚威简直拿出了主人风范,“我跟宁女神是本科同学,还是在东大那会儿了。” 张璐诗恍然,给姜宏先介绍:“校办公室的楚威主任。” 姜宏先含笑示意了一下,但不算太热情,坐到了宁昭同旁边去。 楚威见状,眼角稍微抽搐了一下,挂着笑过来:“同同,今天我还用你宁女神的面子请了位贵客过来,猜猜是谁?” 贵客? 姜宏先会意,主动抬了屁股往旁边转了一位,宁昭同没有阻止,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她没回答,楚威倒也不尴尬,坐到她右边,笑着热场子:“好多生面孔,同同先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同同。 姜宏先看了楚威一眼,张璐诗轻轻按了按丈夫的膝盖。 宁昭同把包放好,示意了一下左边:“这位是东南大学马院的姜宏先教授,这位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材料学院的张璐诗教授,也是姜教授的夫人。二位老师在学术和生活上都给了我很多无私的帮助。” 众人含笑示意,姜宏先笑着摇了摇头:“小宁你太言重了……” “这位是我在南大的硕士同学兼室友,黄娇泉,现在在江苏电视台工作。” 黄娇泉朝大家招了招手,笑出一个可爱的梨涡。楚威连忙搭话:“同同现在正好在电视台录节目,这不就好了,再续前缘!” 大家很给面子地笑笑,黄娇泉叹息:“我都见不到同同。” “刘世清,我的老乡,高中同学,”宁昭同一个个介绍下去,“柳瑶瑶教授,我在北大时候的室友,现在在南师哲学系。” 姜宏先颔首点头,柳瑶瑶含笑问道:“怎么没把过玄老师一起叫来?” 宁昭同不满:“就知道过玄,再这样下次不喊你了。” 众人哄笑,而最后一位楚威很主动地介绍起自己:“大家好,我叫楚威,和同同是本科同学。现在在南航校办工作,常常受张教授的照拂。” 张璐诗想接一句言重,但门被敲响的声音压着楚威的声音,只能暂时住嘴。刘世清探身去开门,一位穿着体制外套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秘书打扮的高个子敲完门往后退了一步,满是低眉顺眼的姿态。 楚威一见就嚷起来了,连忙起身:“郭厅长!您可迟到了啊!” 厅长? 来人扫了楚威一眼,没搭话,等视线落到宁昭同身上才笑了一下:“宁老师,开会晚了几分钟,您见谅。我是省自然资源厅的郭源之,也是东大出身,跟你一届的。” 刘世清心头微微一惊。 郭源之他是认识的,省自然资源厅厅长,刚过四十,省内最年轻的正厅级官员之一。这人这个岁数爬到这个位置,说没背景肯定是扯淡的,但他有能爬到这个位置的背景,还对宁昭同这么客气? 宁昭同确定自己不认识他,看了楚威一眼:“您言重,请坐。” 楚威讪笑两声,等郭源之坐定了,解释道:“郭厅长当年和同同你在辩论场上见过,听说你组这个局,会开完就过来了。同同,郭厅长那么赏脸,咱们也要努力再续前缘嘛。” 再续前缘? 姜宏先眼睛都睁大了,而郭源之也呛了一下,强行忍住,斥道:“说的什么话。我不告而来已经是失礼,好在宁老师没把我赶出去。” 一个厅长,自知不告而来是失礼,还是来了。 宁昭同心里有点数了,重复了一遍:“郭源之。” 郭源之看着神色很谦逊,半点没有敲门时的模样:“是,源头的源,之乎者也的之。我确实是仰慕宁老师很久了,希望宁老师不要嫌我冒昧。” “言重,”宁昭同笑了笑,“蓬荜生辉。” 蓬荜生辉,这话—— 郭源之心头咯噔一声,突然有点犹豫,自己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宁昭同是备了酒的,但扔出明天要上台的理由,别人也没办法劝。好在有楚威这种人,在饭局里八面玲珑,不会让气氛太尴尬。加上张璐诗工科老师横向不少,也是习惯酒局的,又和楚威认识,竟然还聊了个有来有回。 郭源之小心翼翼地抛了几个话头,见宁昭同态度还算和煦,心情略舒。 酒过三旬,张璐诗笑道:“楚主任你太谦逊了,大领导谁不是从办公室出去的,你这个年纪……” 楚威一听,脸上的笑更真挚了,结果刚想回,姜宏先开了口:“沈总书记不是。” 楚威脸色一僵,而郭源之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张璐诗瞪了丈夫一眼,哈哈笑了两下,然而桌上气氛依然凝滞。 越是官不小,越是忌讳提起上面的人,不论好话歹话,总容易染个妄议中央的嫌疑。何况如今顶上这位,从出身到上位,那可有的是话头,怎么说也不好听。 “他是没在办公室待过,”一众讪讪笑脸里,宁昭同开口,“但还是写了好几年材料的。” 出生入死隐姓埋名换来的跳板,由不得他说不喜欢。 楚威自然连忙打圆场:“那不敢当……” 郭源之眼神闪烁了一下,看过来,正对上她掠过来的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他心头微微一紧,又带起一贯的社交笑容,朝她举杯:“有幸能得宁老师做东,我敬您一杯……” “言重,蓬荜生辉。”宁昭同重复了一遍,喝完半盏余茶,低头回了两条消息。 听到这句话,郭源之意识到,自己这步棋的确是走得冒昧了:这位夫人表明了她知道自己的来意,但不仅毫无向他自矜身份的意思,也对弄权干政提拔亲信没什么兴趣。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么不请自来,可就有些影响不好了。 好在是多的话都没出口。 正在郭源之谋划着怎么挽救自己形象的时候,突然看见宁昭同扬起一个笑脸,把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那个笑容实在引人注目,满满明媚期待,惹得众人都看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宁昭同迎上张璐诗的目光,笑着小声道:“聂郁就在隔壁。” 姜宏先没想到:“小聂也在南京?” 张璐诗也有点惊喜:“那可真是巧了,快让小聂过来喝一杯!” “我去接他,失陪片刻,”宁昭同已经站起来了,“不过喝酒还是算了,他酒量还比不过姜哥……” 两位老师会心一笑,目送她离开,见几人困惑,又帮着解释:“小宁的老公,是位军人……” 郭源之:?什么老公? 楚威:?同同不是单身吗? 黄娇泉:?同同男朋友不是薛预泽吗? 柳瑶瑶:?她和过玄真不是一对? 宁昭同今天穿得随意,转角见到人便直接扑了上去,聂郁把人接了个满怀,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我领导还在这儿呢……这是我们郑旅长。” 她不撒手,倒是不好意思地朝边上一脸惊疑的郑远帆笑了笑:“郑旅长您好,让您见笑了。” 聂郁那位没领证的女明星老婆,郑远帆早就想见见了。这一看他还觉得有点眼熟,态度便更好了几分,伸手:“宁老师,你好!我们这个,是不是在哪的见过,你很面善啊。” 这口川普实在让人绷不住,宁昭同撒了手,忍笑跟他交握了一下:“我听老陈提过您,之前倒应该没见过。” 老陈? 郑远帆恍然,一拍掌心:“妈的,老子想起来咯!你是跟陈承平拍电视剧那个女明星的嘛!妖啊,那龟儿好好的福气,能跟你这样的大美女拍戏……” 聂郁抿唇一笑,按住宁昭同的肩膀:“那旅长,我过去跟宁老师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很快就归队。” “去吧,你又不喝酒,没人惦记你的。” 宁昭同含笑示意:“那我就把他带走了。” “记得还哈,”郑远帆大掌一挥,又乐,“早点回来,一哈楚循冒火别说我不帮你!” 宁昭同听到这句,小声问聂郁:“楚循也在啊?” “对,而且没有特地约,正巧碰上了,”聂郁也小声回,“你跟谁一起吃饭啊?小姜的父母也在?” “一堆同学,加两位老师,还搭一位不请自来的厅长。” “厅长?” “可能来找我走关系的,”宁昭同猜测,但没有继续说,“走吧。” 走关系。 聂郁似懂非懂。 那位跟同同的关系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一进门,姜宏先就笑了:“小聂,你也在南京啊。” “姜叔叔,张阿姨,”聂郁乖乖地叫人,看宁昭同就在门口坐下了,也跟着坐下,“我来军区盖个章,晚上就要回去。” “还以为你是休假,”张璐诗笑,“可惜了,我还盼着留你在南京玩两天,你再跟小宁回北京带小珍珠。” 聂郁自然谢过,接着宁昭同给他介绍了一下桌上的人。当然,郭源之title在这儿,虽然宁昭同并没有过多着墨,也不免惹得聂郁多看两眼。 郭源之实在没搞清楚情况,但也不在乎多喝一杯。宁昭同开口帮聂郁推了,郭源之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本来就饭到终局,等聂郁一一打过招呼,宁昭同便起身推了散席酒,拎着包送众人出去。郭源之还想跟宁昭同说两句,没想到郑远帆那边也这么早就散了,宁昭同一见楚循,不免拉着姜宏先和张璐诗去打个招呼。 楚循看见她还挺惊讶:“宁老师也在南京啊。” “我来南京录个节目,”宁昭同解释,又向两位老师介绍,“楚循将军,曾经是姜哥他们的顶头上司。” 楚循一听:“姜疏横的父母?” 聂郁笑道:“是。” “那要多谢二位老师,”楚循神色一缓,伸出手,“为我军我党培养了那么好一位干部。” 姜宏先和张璐诗伸手过来一一握过,张璐诗笑:“该多谢您对疏横的照顾,这孩子不爱说话,从小就让老师们就头疼……” 将军。 郭源之打量着这位气概不凡的中年军官,又看向宁昭同边上那位,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据称是她丈夫的男人。 头发削得短短的,骨相清隽干净,见人带笑。一米八左右的个子,身材挺拔,对着领导态度从容,却也没什么侵略感。 丈夫。 还是楚循感受到他打量的视线,略略颔首示意。楚威见状当然要来攀个交情,伺候着郭源之过来,等着宁昭同介绍。 两边互通名姓身份,楚循和郑远帆的神色都微妙了一下,很含蓄地问过好便没有再搭话。郭源之知道军队干部和地方官员的交往本身就是个敏感话题,自然也不多探问,只是对这位宁老师越发好奇了。 寒暄至末,各自离场,郭源之终于找到机会,对宁昭同笑了一下:“宁老师。” “郭厅长,招待不周,”宁昭同转过来看着他,也没有多绕关子,“时候不早,郭厅长是还有什么指示吗?” “不敢不敢,宁老师,今天冒昧前来,确实是有些事情相求……”郭源之犹豫再三,心头一横,还是把话说开了,“不知道宁老师愿不愿意移步,我” “郭厅长有话就说吧,”宁昭同看了一眼手机,“五分钟。” 五分钟。 这是机会。 郭源之吸了一口气,对秘书示意了一下,朝她再靠近了一点,低声道:“是这样……” 四十岁能平平稳稳爬到这个位置,自然有些不凡之处,郭源之落下最后一个字,刚好五分钟。宁昭同放下手机,神色几乎没什么变化,语意却不算客气:“你这是想把你们江苏的天都换一半啊。” 这话一出,郭源之提起来的心立马放了一半:“天只有同一片天,倒是遮天的云换一换,天塌不了。” 这话。 宁昭同瞥他一眼,有点隐约的笑意:“胆子那么大,政治生涯都赌上了——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小命都难保,青云梯可不是这么个爬法。为的什么,为民做主?” 为民做主。 郭源之苦笑:“您说笑,水要真浑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 这话倒是实诚。 宁昭同把包递给他拎着,问他要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这个消息我可以帮你递。” 郭源之呼吸一紧。 “但我不保证能有好结果,”这中年男人的烟实在太呛,她蹙了一下眉,看向他,“如果他有空,最多半个月就会叫你进京;如果他腾不出手,你就忍个一年半载。” “我明白!”郭源之心头一喜,忙道,“那您的意思是,这件事肯定……就是时间的问题。” “那么大的烂rou,他不可能放任捂在这里。” “太好了,那太好了……” 宁昭同看他兴奋的模样,顿了顿,问他:“你从哪里知道我的?” 郭源之会意,态度很恭谦地解释:“上个星期鲁宗岚在饭局上说漏嘴了,又早就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她笑:“捕风捉影你就来找我了?” 郭源之讪笑了一下。 他是真没办法,这传一点风声出去他都死无全尸,得罪她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鲁宗岚,鲁妍弟弟吗?” 想到某些传言,郭源之背脊微微一僵:“是,现在在无锡当二把手……您认识?” “鲁家人,”宁昭同把烟按了,从他怀里拿回自己的包,迎上过来的黑色轿车,“不认识,惹不起。” 郭源之一噎。 惹不起……这是醋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