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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而下游全是富庶之地,一旦淹没,其后果更为可虑。”尽管官员争论越发激烈,但萧绎一直未曾下过结论。“驸马怎么想着在吴郡驻足?”吴郡是漕运总督衙门所在地,素娥不解的是,萧绎领着治河的差使,却要涉足漕运。萧绎将一幅大熙朝最完备的舆图展开,朝素娥笑了笑,“你猜猜。”素娥伴着萧绎坐下,探过脑袋一起同他看那舆图,良久道:“驸马莫非是想开海禁行海运,所以打起漕运的主意了?”萧绎对于素娥的敏锐有些兴奋,手掌在她的背脊上来回地抚摸,“公主说说看。”“我大熙年年治河保漕,吴郡官员来来去去高官厚禄,却未能彻底清除民害。皆因若要保漕,就必须在黄河下游建闸蓄平水位,还要修建运河,致使河道频频改道,虽能一时便宜,后患不绝。故不改漕运,则河患不绝……而如今反对海运者,多为漕河官员,只因漕河利大,废漕选海妨其私利……驸马可是想让漕运到吴郡时,改由海运北行?”萧绎点头道:“公主句句鞭辟入里,一语中的!漕运虽相较海运安全,但有三个危害,一则运河年年淤塞,维修疏浚的费用太大,二则沿河百姓赋役负担太重,一旦有决口之事,山东河南等地的丁夫就要被征集通运,三则致使黄河频频改道,灾患常生。至于海运这边,海舟一载千石,比得上三艘河船。其次,海运虽虽有漂溺之患,但却省了纤夫拉船之力、驳浅之费和闸口挨次之守,利害也算相当。”素娥轻轻一笑,替他补充道:“这样还能给水战打个底子,若是有倭寇来犯,咱们的兵丁也不至于晕船晕海……我听说,先帝时期,也有名臣想要恢复海运呢……”江南水师威震天下,造船业也颇不弱,虽说大熙开国后施行海禁,但绵延三百年,到今日,海禁政策已基本形同虚设。平日吴郡闹市街头,来来往往的夷民胡人也不在少数,与之同时,海岸倭患也大增。故总有那高瞻远瞩的有识之士,思想眼界都远超时代所限,会把目光放到海事上。萧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素娥想起前儿漕运总督尹枫差人送的请柬,问:“驸马,因那漕银贪污一案,尹枫现下定然十分警惕,会不会影响你插手漕运的事?”萧绎道:“尹枫这个漕运总督虽然掌管漕银,但那运河上往来的漕船都只听漕帮总舵主姜云霆一个人的。”素娥撑起身子看着萧绎道:“驸马是打算动尹枫?”萧绎摇了摇头,“暂时不会。这人虽然贪婪好色,办事却还算能干,漕运总督和漕帮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我尚未拿下漕帮之前,还需要他这个总督来从中牵制。”顿了顿,道:“后日我便要到漕帮巡视一番,顺道会会那位总舵主,没十天半月怕回不来——你独自在家,若是无聊,便可让向寒等人护送你在吴郡到处转转,亦可去见见楚世子妃。”素娥一怔,“驸马为何要这般急着同那漕帮搭上线?”萧绎仿佛是看懂了素娥眼里的迷茫,解释道:“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漕帮的规矩就更是多,漕运改海运,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张嘴靠着漕运吃饭。我虽然能以巡抚的头衔去压制,可口服心不服,将来必要添乱子。请这位总舵主来协调,自是事半功倍。”素娥点头,还是萧绎考虑周到,又听他笑道,“差点忘了,景明今早来信,说查到吴郡城里有盐商私通盐枭,他多半要来一趟吴郡……到时候你替我招待他一二……”第十六回忍别离渴之若狂六月二十四,吴郡巡抚府邸宅院。素娥醒过来,手下意识摸了摸身侧,却是空落落的,这才想起萧绎出门已有五日之久。心中虽有失落,但还是利落地起身唤了紫苏紫菀进来服侍梳洗,食不知味地扒了两口碧粳粥便窝在了书房里。莲心见她连出门散心都不愿了,但又怕她闷在房里闷出个病来,拿了份红帖进来,笑道:“世子妃请公主去泛舟呢,而且不约日子……世子妃这连着递了好几次帖子过来,公主可也该去见见了?”素娥气呼呼道:“倒不是我不想去,夫君出去的第一天沁雪便约了我去赏荷,可我刚上去那元灏就叫人把那纱幔放下来了,我模模糊糊地只能看个影子!那元灏还美其名曰不能让人窥觑了王府女眷的容貌。吴郡民风开放,女子都能自由走动露脸。我看这该死的元灏才不是讲究规矩体统,分明是看我不顺眼,拐着弯为难为难我呢。我现在还气着呢,才不去他楚王府!”莲心笑得不行,道:“既如此,推了便是。正巧驸马不在家,公主就是不去,世子妃也能理解的……”便将这红帖撂在案上。如此,素娥便如痴如醉徜徉在书海中,只听得府邸外嘈嘈杂杂,向寒奔至后院来报:“陈侯爷到了……”素娥忙忙起身。自打萧绎说陈煊要来吴郡搜捕盐匪,她就盼着日子。可等来等去也没个消息,还以为陈煊不能来了。此刻一听,那自然是不胜欢喜,出院去迎,只见前院照壁后走出一人,可不正是的陈煊。认真算起来,素娥与陈煊不过一月未见。可这乍一重逢,她却觉得陈煊整个人都多了股刚气,似乎肌rou都更见硬朗,让人看了就觉得安心。但一眼瞥到陈煊的衣摆沾着的斑斑血迹,登时心中一惊。陈煊一进后院,打眼就见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迎在门口,“公主……”正欲开口问她近来可好,那头素娥却忙走到近前,把他上下仔细打量,问道,“你受伤了?”陈煊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到那些血迹。他微微一哂,待要相言。瞧见素娥樱唇紧张地抿出两个梨涡,水汪汪的杏眼专注无比。陈煊心中一动。对她的想念一层层地叠压,几经周折,今日方得以相见,说渴之若狂也不为过了。虽知该让她安心,可仍是贪恋她此刻的关切,便只是看着素娥,并不说话。这倒把素娥急得连声发问:“可是真伤着了?伤哪里了,严不严重?不行,得请大夫来看看……”说着,她转脸便要喊人。陈煊一把拉过素娥,“不是我受伤。在河道逮着了两个盐匪,这血迹是他们的,何况要伤我,也得他们有那个本事……”素娥心中一松。的确,陈煊不辍武学。但贩卖私盐,一本万利。那盐匪盐枭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这里头的凶险,岂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却又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锻炼人才,不然,那盐运副使就容易只有个参与的虚名,平日不过画卯应付差事而已。“我饿了。”很寻常的一句话,但是配上他灼灼的目光,素娥哪里不知道陈煊的意思。心想来自己是白cao心了。用罢膳,素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陈煊堵住嘴,又急切又霸道。素娥略有些不适,然对上他眼底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