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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纱

转过一个拐角,便差点与面前的人撞个满怀。

她未发出任何声音,额头就被顶了一把手枪。

韩秋肃看清是她,便把枪放下,一点都不惊讶,“你呀。”

祝笛澜倒是先一愣,随后赶忙追上他,“你回来做什么?”

韩秋肃轻松一笑,“我不是一向这么自由。”

祝笛澜拉住他,轻声说,“秋肃,我同你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我不希望你回来。”

“我半年没有见你了,我也希望与你好好叙叙旧。但不是现在。”

“你有什么事这么忙?”祝笛澜不肯松手,“就算你的通缉令没有满城贴了,对你的通缉可没有撤销,你别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

“你到底来干什么?”

“来看看凌顾宸和苏逸的好戏。”

“不行。你现在要离开。”

韩秋肃故意揽过她的腰,把她按在墙上,笑道,“凌顾宸要是知道你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怕是要把鼻子气歪了。”

祝笛澜瞄了眼监视器,知道自己之后肯定要挨骂。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她得赶紧把韩秋肃带离这个会所,“听我一次好不好?我带你出去。”

韩秋肃眯着眼看她,“苏逸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倒是实话,她有些着急,“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你明明自由了!”

“这种自由,你以为我稀罕吗?”

她豁出去了。她抱住他,吻上他的唇。韩秋肃把她推回到墙上,“你的美人计我确实不排斥,但现在我有正经事要做,过后……”

拐角有出现两个魁梧的大汉,他们举着枪。祝笛澜侧过脸,这两个人她不认识,并不是凌顾宸的保镖。

韩秋肃斜眼看他们,讥讽道,“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围观?”

祝笛澜才发现她还在韩秋肃怀里,两个人一副偷情刚刚开始的做派。

魁梧大汉纹丝不动,“走吧。”

祝笛澜困惑地看看韩秋肃,韩秋肃显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他松开她,举起双手示意,任由那个大汉拿走了他腰间的枪。

韩秋肃飞速递了个眼神给她,她会意,靠墙站着没有动。

韩秋肃跟着两人准备离开。祝笛澜转过身悄无声息地想从另一个方向溜走,那两个大汉没有管她。

可她没走两步,又出现一个壮汉,他用银色的枪口对着她,“你也去。”

祝笛澜看看枪口,又看看他。

“你真闲,”韩秋肃佯装漫不经心,“这里的小姐你抓得过来吗?”

那个壮汉纹丝不动,死死盯着祝笛澜。

“你听见了,我跟他不熟。”

“别废话,走。”

祝笛澜依然不动,她眼里露出冰冷的杀意,“你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壮汉本只是低低举着枪,听了这话把枪举起对准她的额头。

韩秋肃迅速走过来,挡在枪口前,同时侧身揽住祝笛澜,“你们的待客之道需要改善。”

说罢,他揽着她跟在那两个大汉身后。

壮汉放下枪,跟在他们身后。祝笛澜不解这阵势,她看看韩秋肃,可他无法做出解释。

疯子

他们走到四楼,走进几乎占了半层楼的巨大包间。连祝笛澜都甚少来这里。可一进房间她就明白了,凌顾宸、廖逍、万昱和许盛友都坐在桌边。

荷官边上还坐了一个她没有见过的男人,想必就是苏逸了。他是在场的人里唯一站着的人,仿佛在发表演说,手里还夹了根雪茄。

因为他们进来,桌边的闲聊暂时停止。凌顾宸看看韩秋肃,又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她把半个身子都藏在韩秋肃背后,但凌顾宸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他的嘴巴抿了抿。

祝笛澜偷偷打量着房间里的人。每个人都带了四五个保镖,黑压压得站在角落里。覃沁和罗安也很严肃,两人都全副武装。

带他们进来的三个壮汉走开了。苏逸两手一摊,笑道,“我请的客人到了。”

韩秋肃不露声色地挡在祝笛澜身前,祝笛澜也十分配合地半低着头。今晚她怎么装老实都不为过,这场面实在太瘆人。

“你请的客人,通缉令还没过期。”凌顾宸冷漠地说,“只怕门口围了群警员。”

苏逸淡淡地笑,指指身边的空椅子。韩秋肃微微侧身看了祝笛澜一眼,随后朝那把椅子走过去。

祝笛澜知道他在安慰她不要害怕。她确实不怎么害怕,这场面她必然说不上话,只是个意外被卷进来的倒霉蛋而已,怪不得廖逍不带她来。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想等牌局重新开始,她就溜到覃沁身边去。

“你可是今天唯一带女伴的呀,”苏逸打趣,“这女朋友这么重要?”

“她不重要,只是你的人请人时太不客气。”

万昱这才看清这是祝笛澜,他转过脸,对着凌顾宸露出一副看热闹的笑容。

凌顾宸已经黑了脸。廖逍玩着手里的筹码,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苏逸。

“抱歉,看来吓到这位美女了。”他朝祝笛澜走过去,仿状亲切地问,“请问你贵姓?”

祝笛澜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愣愣看他。她不想让苏逸留意自己,便使出装傻充愣的本领,打算让苏逸觉得她是个随便跟韩秋肃调情的傻姑娘,逃过这一劫。

可是让她很惊讶的是,她发现她装愣的时候,苏逸忽然也一怔。

面前这个女人容貌姣好,穿着简单修身的黑色及膝裙,发尾卷着波浪,耳边挂着一串细长的钻石耳环,轻轻抚在锁骨上。

“我……我姓祝,祝福的祝。”

苏逸还没有回过神,他背对着牌桌,因此只有祝笛澜能看见他的表情。祝笛澜见他长久不说话,更加犯懵了。

苏逸忽然露出一个微笑,祝笛澜没来由地觉得后背一凛。

“既然如此,”苏逸微微弯腰,伸出手,手掌向上,显得很绅士,“晾着你实在不礼貌,一起玩吧。”

祝笛澜没法拒绝,只好老实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苏逸牵着她走到牌桌边,朝荷官摆摆手。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微微低头示意,便离开了牌桌。

“你会发牌吗?不难的。我可以教你。”苏逸轻柔道。

祝笛澜不敢多说话,更不敢看凌顾宸和廖逍。陌生人的关注对她来说并不少见,她也很擅长处理这些事。

可是,苏逸的表现很奇怪,太奇怪了。而他又是个可怕的人,让祝笛澜感到他温和的语调下藏着巨大的杀意。

这就是她最不明白的地方,她与苏逸不过第一次见面,为何苏逸有这么可怕的杀意?

这个圈子里的人确实很可怕,很多人身上带着实实在在无时无刻想要伤害别人的气质。可是苏逸……

就是因为她敏感地读出了这些讯息,才感到不解和害怕。

好在凌顾宸和廖逍都在场,结果不会太糟糕。她知道自己说每一句话都要万分小心了。

苏逸对她流露出巨大的兴趣,她发完牌,他还看着她,随后看向韩秋肃,“你们约会多久了?”

万昱用牌遮住半张脸,不嫌事大地吃吃笑起来。凌顾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许盛友的视线也在韩秋肃和凌顾宸之间游离了一阵,但他的表情十分镇静。

韩秋肃显得兴趣寥寥,“要拉皮条你可找错人了。”

苏逸转头的瞬间,祝笛澜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相当高大俊朗,脸上立体的五官确实带着混血气息,这让他的容貌非常跳脱,棱骨分明。

他的中文虽然地道,但很明显带点外国人的口音,看来中文并非他的母语。

凌顾宸想谈回先前的话题,“你之前说的,里北区的那块土地……”

苏逸丝毫没有接他话的意思,他转过脸专心致志看着祝笛澜,“你全名叫什么?”

祝笛澜拿着牌的手几乎悬在空中,小心翼翼地说,“祝笛澜。”

苏逸拿过她的手包,翻出她的驾照,仔细看着,“这两个字啊。”

他把驾照举到她脸庞边上,“照片拍得真差劲,真人好看太多了。”

祝笛澜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凌顾宸看着她,知道她是真的不解。她有时也会装傻充愣,但此刻的她显然不是装的,因为她已经无法像平时那样软绵绵地说些假惺惺的客道话了。

“嗯,28岁,啧……”苏逸研究着她的驾照,“生日在5月,刚过是吧?是什么星座来着的?我记不清这些……”

“嗯……”祝笛澜迟疑着,“金,金牛座……”

苏逸抬眼看她,带着饶有兴致的笑容,“祝小姐是哪里人?”

祝笛澜看着他把她的驾照放进西装内袋,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在泊都长大的吗?”

谈话的方向太诡异了,韩秋肃不掩饰地皱起眉头,看着苏逸。凌顾宸也紧紧盯着他,连万昱都不笑了,他看不懂这是哪一出戏。只有廖逍,依旧镇定。

祝笛澜心下不安,可也只能老实回答,“不是。是在一个小地方,离尧城不远……”

“是哪里?”

“只是个小县城,叫绥远,说了你也一定不知道的……”

“那你父母还在老家吗?你是独生女?”

连韩秋肃都听不下去了,他插话,“你改行做人口普查了?”

苏逸甚至不看他,“我又不跟你抢女人,你紧张什么?”

韩秋肃看了凌顾宸一眼,发现他的眉宇间也夹杂着困惑和不满。

苏逸看祝笛澜已经不敢再说什么,才暂停,“先玩牌吧。”

筹码叫了两轮,祝笛澜刚刚放松一点,苏逸又看向她,“那你为什么来泊都?”

祝笛澜已经没辙,她扫视牌桌上所有人,尤其在廖逍那里停留了一阵,但是廖逍没有任何表示。

“我来念书。”

“这么说,还是学生?”

祝笛澜点头。

“真难得,我以为这么漂亮的,应该是歌星或者影星。”

“过奖了。”

“我有些演电影的朋友,整容上了瘾。”苏逸幽幽道,“为了上镜漂亮,就照着一个模子整,拿着玛丽莲梦露或者伊丽莎白泰勒的照片。后来我才知道,何止是她们,年轻女孩也整形成风。你是照着谁动的脸啊?”

这话一出,不止祝笛澜,全桌的人除了廖逍都一怔。谁都不理解为何祝笛澜出现以后,苏逸的表现如此怪异。

祝笛澜要不是擅长表情管理,此刻应该惊得已经下巴脱臼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迟疑很久,才颤巍巍地摇头,“我……我没整容……”

苏逸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看回眼前的牌。就在祝笛澜以为他终于作罢了以后,他忽然伸手死死掐住她的脸,“这个简单,我们很容易就能验证,不是吗?”

祝笛澜尖叫一声就被从椅子上拖出来,手里的牌散了一地。韩秋肃马上起身抓住苏逸的手,狠狠道,“放开她!”

凌顾宸正想起身,廖逍猛地按住他的手臂。凌顾宸看了他一眼,把怒火压了下去。

“你放心,”苏逸的声音里带着可怕的冷漠,“我会把她还给你。”

“我警告你不许动她!”

苏逸冷冷地打量他一眼,并没有松手。他的保镖纷纷靠近,显得气势汹汹,韩秋肃毫不退缩地与他对峙着。

苏逸微微松手,忽然又一拳挥在祝笛澜脸上,她倒向一侧,被苏逸的保镖扶住,他的保镖拽得她两手发麻。

她感到鼻腔有轻微的出血。她惊慌地看着苏逸,不明白他神情中忽然聚集的怒气从何而来。

她一直在研究人的犯罪动机和微表情,此刻却真正困惑,她看不透苏逸。

韩秋肃火冒三丈,正想还手,保镖便朝他举枪。韩秋肃果断地压下枪口,一拳打在那人的肋骨。苏逸的其他保镖都冲上来。

牌桌边的人没料到这一幕,纷纷起身。这片混乱里,苏逸拉住祝笛澜的双手便往外拖。

她已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如此透彻的恐惧。她有极强的预感,如果她今晚被苏逸带走,她必然无法活着回来了。

虽然她还找不到原因,但她死前要被折磨许久是一定的。她想不明白她究竟在何时惹恼了苏逸。

她僵持着不愿走,可苏逸似乎没有耐心,几乎快要把她扛起来。

祝笛澜害怕地尖叫,“放开我!”

覃沁和罗安冲过来与苏逸的保镖扭打。凌顾宸迅速起身,哪知廖逍先他一步,喝止道,“住手!”

直到听见廖逍的声音,祝笛澜才终于停止尖叫,她闭上眼松了口气。

苏逸毫不在乎,“我劝你不要管。”继续把她往外拖。

韩秋肃还在痛揍其中一个保镖。

“苏先生,她是我的学生。”廖逍低声说,“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放了她这一码吧。”

苏逸不掩讶异地看着他,祝笛澜趁机挣脱,踉踉跄跄朝覃沁跑过去。覃沁单手举枪,把她护在身后。

苏逸镇定的表情里隐藏着暗流涌动的杀意,他威胁性地眯眯眼,看看他,又看看凌顾宸。廖逍撑着手里那把银狮头。

苏逸恨透了廖逍这样冷静又傲慢的神情。他摆摆手,一众保镖退下。韩秋肃把那人扔到一边,忿忿地摸了下鼻子。

凌顾宸也死死盯着苏逸。

苏逸仿佛骤然间冷静下来,他走到一旁,拿了块热毛巾悠悠然地擦手,“真是看不出来,我以为你们跟’独狼’不对付呢。”

“不要找借口闹事。”凌顾宸冷冷道。

“这么个小姑娘,背景真够复杂。”苏逸微微一笑,回到牌桌前坐好,“刚刚到哪里了?”

许盛友与万昱重新坐下,廖逍也仿若无事发生,捡起一块筹码。韩秋肃转过身,拉着祝笛澜就离开了,覃沁收好枪,也跟了出去。

凌顾宸看着他们离开,才重新坐好,他脸上的不悦丝毫没有散去,苏逸已经轻松地哼起了小调。

祝笛澜被带到楼下的包间,她用手捂着半边脸,她眼下被打肿了一块。覃沁找了块热毛巾,替她擦去血迹。

韩秋肃把冰桶里的冰倒在毛巾里,给她敷脸。祝笛澜终于如释重负,她不解、疲累又倍感委屈。

“你以前见过他吗?”韩秋肃的眉头紧锁。

祝笛澜虚弱地摇摇头。韩秋肃困惑地看看覃沁,后者也摇摇头。

韩秋肃正想揽住她,覃沁抢先一步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祝笛澜累得把头靠到他怀里,哽咽着说,“我不明白……”

覃沁抱住她,轻声安慰,“我还指望你给我做个说明呢。”

“我能知道什么……”祝笛澜哭了一小会儿,她实在被吓得不轻,“我没见过他……他是个疯子……疯子……”

“这我倒是可以赞同。”

韩秋肃皱着眉看着两人抱在一起。覃沁不客气地对他说,“没有人欢迎你,你最好趁早滚蛋。”

“想打架我就奉陪。”

“正好,我看你迟早要跟苏逸站一道,”覃沁掏出手枪,“没必要留后患。”

祝笛澜把冰块掷在地上,生气道,“把枪收起来。”

覃沁预料到她的反应,不满地“啧”了一声。

祝笛澜转过身劝韩秋肃,“你走吧。”

韩秋肃不想再把她放进夹杂在他们中间的尴尬位置里,他有自己的计划。于是他转过身,径直离开。

祝笛澜倒回覃沁怀里,覃沁由着她闷闷地哭了许久。看来她是真的后怕,这一出,覃沁也确实没有预料到。

当晚,为了安全,他们把她接回别墅住。祝笛澜早早入睡,覃沁与凌顾宸讨论很久也没有讨论出结果来。

不过廖逍的结论与祝笛澜一致,他们都认为苏逸是个可怕的疯子,他的行为容易失控且难以预料。

还记得我吗

祝笛澜闷闷地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热茶散出的白色蒸汽。凌顾宸坐在她身边,看到她右眼下方的颧骨上有一小片青色,他心疼地伸手摸摸她的脸,想把这片青色抹去。

祝笛澜发出吃痛的嘶嘶声,把他的手打开。

“还疼?”

“为什么每次挨打都是我?我都没见过他。你们那么喜欢照脸打一个陌生女人的吗?”

“他是神经病,不要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你跟他一样,你以前没打过我吗?还非要打脸,一个培训班出来的吗?”

凌顾宸对她的旧事重提感到不快,同时又觉得不安与愧疚,“你老记得这么清干什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了?”

“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什么?”祝笛澜蹦出句经典台词,说完她都笑了。

“歪理真多。”凌顾宸也轻笑,他握住她的手,“那你打回来。打回来就别再提这事,也不许再生气了。”

祝笛澜挣脱不开他的手,抱怨道,“你干嘛呀。”

“让你打回来。”凌顾宸举着她的手扇自己的脸。

祝笛澜轻轻扇他一下,被他眼里的温柔逗笑,“好啦,不跟你闹。你知不知道苏逸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凌顾宸摇头,“鬼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

“你说,他会不会也瞎了眼,”覃沁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舒服躺着,懒洋洋地说,“看上我家黑山老妖了?所以才发疯要抢人。这可好,神经病跟巫婆,挺配。”

祝笛澜跳起来要打他,凌顾宸把她拦腰抱住,劝道,“他的话你还当真吗?”

覃沁咯咯笑得大声。

祝笛澜忿忿地跺脚,骂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凌顾宸倒是若有所思,“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看上你了?”

“胡说什么。”祝笛澜瞪他,“昨晚我只有一件事很确定,就是他绝对没有看上我。我不知道他发了疯一样要掐死我是为什么,但他眼神里的感情绝对跟好感沾不上边。”

“这就奇怪……”覃沁嘟囔。

“你跟他多熟?”

“见过挺多次了,”凌顾宸说,“那时候你怀孕。后来你能出门了,他又回了瑞士,不然可能早就带你见他了。以前没见他做过这么疯疯癫癫的事。”

三人都不解。好在之后的一周,苏逸既没有打听祝笛澜,也没有再做过什么出格事。祝笛澜只当他是偶尔发疯,便很快住回新湾。

倒是孟莉莉很舍不得,希望祝笛澜多在别墅里陪她。祝笛澜借口自己要频繁去学校,住在别墅不方便,孟莉莉也没办法。

祝笛澜从学校回来,进公寓大门时,看到监视器前没有坐着人。她只当保安临时有事,自己翻找了些信件便上楼了。

新湾公寓的安保做得悄无声息,表面上很普通,实际监视很严密,因而一直很安全,又是覃沁负责的,住得久了,她甚至懒得担心。

她进家门,刚把信扔在厨房吧台上,便看见一个大花篮,一篮子全是粉色。

她家里有时会多些东西,可能是凌顾宸让人放进来的,也可能是覃沁带过来的。

她细细查看那些花,是各种不同的粉色花朵,大簇的桃花、牡丹、蔷薇拢在一起。

她稍觉困惑,与她稍微相熟的人都不会这样送她花,她不喜欢这样成片黏腻的粉色。可是如果是陌生人送的花,他们不会放进她的公寓。

她拿下花团间插着的那张卡片。卡片上写着:

还记得我吗?

这个手写的字迹非常陌生,祝笛澜忽然感到害怕,她转身想去拿手机,却看到那张气宇轩昂的脸庞。

苏逸就站在她身后,微笑着问,“还记得我吗?”

祝笛澜的脸色顿时惨白,手里的卡片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闯入新湾?监视系统甚至没有警报?

她果断地朝门跑过去,苏逸发狠地拽住她,单手捂住她的嘴巴。她只能发出轻微的嘤呜声,随后被拖到卧室,头朝下被压在床上,苏逸把她的双手绑在一起,利落地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她眼睁睁看着苏逸和他的保镖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对现金珠宝都没有兴趣,只是拿走了她的电脑和个人证件。

祝笛澜无比恐惧,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苏逸最终一定会审问她,虽然她尚不清楚他到底想问什么,不过只要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总是能想办法靠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苏逸显然也知道他没有很多时间,凌顾宸很快就会知晓这里的情况。

他让保镖继续翻找,自己则从外套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又从浴室扯了一条毛巾,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上面。祝笛澜完全看不见这一幕。

苏逸走到床边,把胶带撕下来,祝笛澜痛得直皱眉。苏逸掐住她的下巴,两人直视着。

祝笛澜努力镇静,“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逸看了她一会儿,“youngdy,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他用手里的毛巾遮住她的脸。

祝笛澜一阵恐慌,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想把她活活闷死,她试图挣扎,却好像被人死死拽了一把,瞬间失去了意识。

苏逸扔掉毛巾,解开她手上的绳子。他让她在床上平躺,拿过脚边一个金属箱子。他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止血绷带,缠在祝笛澜手臂上,用针管扎进她凸起的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流进另一端的金属容器里。

最先赶到的是罗安,他举着枪闯入房间,四处查探,确认安全之后才收起枪,查看祝笛澜是否受伤。

凌顾宸赶过来时被房间里的狼藉震惊了,他迅速朝祝笛澜走去。

“没有外伤,吸了麻药。”罗安指指一旁的毛巾。

凌顾宸松了口气,他轻轻把她揽到怀里,轻声唤她。祝笛澜睡得深沉,没有任何反应。

覃沁在客厅端详着那一篮子的粉色花朵,随后捡起地上的卡片,递给凌顾宸,凌顾宸看了一眼,忍着怒气说,“这里不安全了,你需要彻查。”

他看向罗安,“被人跟踪了?”

罗安摇头。

凌顾宸把祝笛澜抱起,“我先带她回去。”

祝笛澜昏沉沉睡了许久,药效散去后,她的记忆好似还停留在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她猛地惊醒,害怕地躲着身边的人。

“是我,”凌顾宸马上拉住她,“别怕。”

祝笛澜心有余悸,迷药的气息让她犯晕,也觉得十分恶心。她迟缓地反应了一阵,才确认眼前确实是凌顾宸。

她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喃喃地带着哭腔,“顾宸……我真的好怕……”

凌顾宸紧紧抱住她,“没事了,你回家了。这里很安全,别怕。”

祝笛澜点点头,依旧抱着他不愿松手。她的手紧紧攥着凌顾宸的衬衫,过了许久她才渐渐冷静下来,小声说,“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会保护你。你受伤了吗?”

祝笛澜摇摇头。

“他说了什么?”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只说了一句他还会再见我,就没有了……他拿走了什么?”

“电脑和证件。没有重要的东西。”

祝笛澜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凌顾宸轻轻抚摸她的脸,“别说这话。”

“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

因为方才的惊吓,她虚弱得褪掉了那层伪装的坚硬外壳,露出了眼底的脆弱和依赖。她紧紧抱住他,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放心,我陪你。”凌顾宸用力搂着她,好似一松手,她就会被别人带走。

她昏沉沉睡去。为了让她安心,凌顾宸一直守着她到午夜时分。

苏逸把盒子里的血液样本递给一旁的人。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转身进了实验室。苏逸坐在实验室外,灌了一大口干邑。

过了一个小时,白大褂重新出来,递给苏逸一份报告。苏逸读着报告,冷漠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他把手里的小瓶干邑扔在地上,玻璃瓶碎裂一地,闪现出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