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狗狗只能有一个主人

    短短一个星期，沈黛和顾续明的感情急速升温。

    他开始自然地抚摸她的长发，频频拥抱她，事无巨细地关心她，照顾她，连每天出门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子，都会给出极具参考价值的建议，体贴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沈黛卸掉提防，允许他用这种温和又充满尊重的方式，一点点入侵她的生活。

    下雨天，他们并肩站在拱形的玻璃窗前，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丝，聊着有趣的话题，时不时相视而笑。

    等到雨停，地面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洼，像许多面镜子，沈黛换上靴子，搭着顾续明的手臂，踩碎光滑的“镜面”，和他一起逛花卉市场。

    寒冷又阴沉的初冬需要亮色点缀，沈黛挑了一束大丽花、一束小雏菊、两枝百合，又配了一把尤加利叶，兴致勃勃地跑进旁边的宠物店逗小猫小狗玩。

    顾续明紧随其后，对憨态可掬的小狗崽没有兴趣，反而将目光投向墙角的铁笼。

    店主热络地招呼他：“先生，要买笼子吗？”

    顾续明往沈黛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有大点的吗？”

    “当然有。”店主引他往隔壁的房间走，“家里养的是什么品种的狗？白熊，藏獒，还是牧羊犬？”

    “倒也没那么大。”顾续明望着堆叠起来的、空间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大型笼子，眼神变得狂热，“是只萨摩耶，活力十足，非常可爱。”

    店主了然地点点头，向顾续明推荐畅销产品：“这个笼子配备的是先进的密码锁，内置指纹识别功能，最多可以录入三个人的指纹。”

    “乖狗狗只能有一个主人。”顾续明微微皱眉，显然觉得这个功能并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他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狗链，问：“有项圈吗？”

    店主拿来几款不同样式的项圈，他伸手挨个感受了一遍，都不满意。

    皮质太过粗糙，不够柔软，长时间佩戴，容易磨破娇嫩的肌肤。

    看来，还是要量身定制。

    “续明，你在看什么？”沈黛从门边探出头，满脸遗憾，“我好想养狗，那边的阿拉斯加好可爱！”

    “没什么，随便看看。”顾续明掩下眼底的热切，笑着走向她，“喜欢的话，等我们回国，我托朋友挑一只血统纯正的小狗给你。”

    沈黛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还是算了，我怕照顾不好它，也怕自己三分钟热度，没多久就嫌麻烦。”

    小动物虽然比人类幼崽好养，也是一个小生命，会拆家会生病，每天都要带出去遛，寿命又短，她不能这么轻率地做决定。

    听到“三分钟热度”这几个字，顾续明和煦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直到回国，将私人手机修好，沈黛才从陈静云口中知道贺杭的事。

    “我们总共从钢琴里搜出三枚刀片，有一枚的角度特别刁钻，边缘又锋利，要是当时没有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陈静云提起当日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现场的监控被人做了手脚，搬运钢琴的工人和幕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又太多，警察调查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眉目。”

    沈黛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说：“感觉不像私生粉做的，更像黑粉或对家……阿杭还好吗？”

    “不太好。”陈静云想到贺杭失魂落魄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将情况说得很严重，“他好像被吓着了，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我去看了他两回，发现他连饭都没怎么吃，垃圾桶里全是空矿泉水瓶……”

    她顿了顿，语气为难：“我看他情绪不对劲，没敢提工作的事，和品牌方那边好说歹说，把本该昨天拍摄的广告推到了下周。黛黛，你能帮忙安慰安慰他吗？”

    沈黛低低叹气：“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把贺杭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没过一分钟，手机铃声就欢快地响起。

    “……黛黛。”贺杭蜷缩在装满冷水的浴缸里，白色的家居服已经湿透，清瘦的身躯若隐若现。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攥着手机的五指却收得越来越紧，另一只手搭在浴缸边沿，无力地张开。

    透明的水珠坠落在地。

    “黛黛……”他闭着眼睛，实在克制不住绝处逢生的激动，抽泣出声，“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沈黛心里一软，问：“你在公寓吗？我下午出去见客户，如果能早点结束，就过去看你，我们一起吃饭。”

    “好……”贺杭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从地狱回到人间，这才觉得冷得厉害。

    他打着哆嗦爬出浴缸，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我收拾收拾，等你过来。”

    沈黛对顾氏集团的业务渐渐熟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她游刃有余地和客户敲定合作细节，整理好合同条款，驱车赶往贺杭的公寓，还没走一半，便接到顾续明的电话。

    “黛黛，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顾续明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令她一听就觉得心情变好。

    “当然记得，是我mama的生日嘛。”沈黛笑吟吟地回答他，“正准备跟你商量呢，我给她订了鲜花、蛋糕和两桌酒席，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临时有事，明天要出差，你也得跟我一起去。”顾续明打乱她的安排，又第一时间提出解决办法，“要不我们今晚过去陪爸妈吃顿团圆饭，跟他们赔个不是吧？明天晚上的所有开销，算在我头上。”

    “啊？”沈黛将车停在路边，想起情绪不大对劲的贺杭，举棋不定，“今晚吗？”

    “对，今晚。”顾续明表露出几分强势，“你不是在外面见客户吗？谈完直接去爸妈那儿，我大概七点半到。我记得mama喜欢吃江浙菜，约了个手艺不错的师傅上门，食材由他们自带，你什么都不用管。”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竟然主动提起贺杭：“你那个弟弟今天有时间吗？早就说过要好好聚聚的，一直没空，要不借这个机会，喊他一起热闹热闹？”

    沈黛脊背一紧，硬着头皮婉拒：“还是算了吧……他性格比较孤僻，应该不会答应。”

    “你问问再说，好吗？”顾续明适时结束谈话，“我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参加，黛黛，待会儿见。”

    沈黛盯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看了半天，方才拨通贺杭的电话，转达顾续明的邀请。

    出乎她意料的是，贺杭沉默片刻，居然答应下来：“好，我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