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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刘理来说,世上至亲的父亲在他十三岁那年之前,多半时间只是皇位上又高又远的身姿,骏马上矫健挺直的背影,生母口中呢喃念叨的名字,大小官员崇敬爱戴的眼光。虽然闲暇时会叫了他和兄长刘永去问问功课,聊聊家常,勉励几句,但刘理总觉得父亲身上的荣光让自己十分畏惧,甚至不敢以正眼多看他片刻。 然而章武三年寒冷的早春,刘理和其余一众人等跟着丞相从成都到了永安,看到了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病榻上的父亲。一年多不见,父亲头发更斑白了些,两颊呈现出病态的蜡黄,形容消瘦,但精神却还好,一双眼睛温暖明亮,向众人交代事情时,嗓音低沉微哑,也如往常一样条理清晰。父亲向丞相及群臣嘱托后事时,刘理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他即将失去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一个无条件庇护自己的存在。一阵强烈的依恋和恐惧让他情不自禁地用额头挨着床脚,和其他人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之后,大家整理好了情绪,群臣退了下去,刘理和刘永在病榻前服侍汤药,以尽一点绵薄的孝心。太史令项真二十年前就是刘备的侍从,也在旁边说笑话,顺便侍候他换衣、起身等体力活。严肃沉重的气氛渐渐消散,家人共享为数不多的天伦,和乐融融。项真忽然道:“陛下,几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您给他们取个字吧。” “好啊,笔墨伺候。”刘备颇有兴致地说。侍立的从人刚要抬腿,项真已经挥手示意他们别动,自己抢着去拿了过来,然后给刘备面前架好了小桌案。刘永刘理忙凑上前,帮着他铺好洁白的帛书,然后退了两步,站定听父亲说话。 刘备手里握好了笔管,略一沉思,说道:“禅儿是我的长子,当继明而理,我早就想过的,可取一个‘嗣’字。”他振腕挥笔,在帛书上流畅地写下了“公嗣”两个杯口大的字。写罢,他放到一边,抬头望向下面站着的刘永,沉吟片刻道:“万世永赖,寿国有道,永儿可用一个‘寿’字。”便又在新的帛书上写下“公寿”二字。 刘理感到父亲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回望过去。父亲看到他的脸,清明的眼神忽然有一丝颤动,这丝颤动似乎也随着传到了刘理身上,他后背微微起了一阵战栗,视线模糊。再定下神来,发觉父亲已经写好了两个字,只是没说什么话。项真从旁边伸手接过去,念道:“奉孝。” 他往皇帝面上瞧了瞧,带着些试探意味自作主张地应和道:“这两个字取得又颇不凡。欣而奉之,孝在其中,陛下是这个用意吧?” 刘备回视了他一眼,随即把脸转开,只笑了两声,没有答话,项真就露出几分心知肚明的神色来,十分珍重地捧着那两个字交到刘理手上。刘理看着父亲赠给自己的字,虽然和两位兄长格式不同,但从中能体会出一种作为幼子的轻松感,觉得父亲也对自己有着独特的期许和宠爱,心中不禁三分欢喜三分哀伤。 入夜后,旧臣和儿子们也该退下让病人好好休息了,刘理留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低声向项真问道:“项太史,父皇这里夜间也要人服侍,不能让我留下吗?” 刘永也听见了他的询问,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自己身为兄长,没在他之前先开口提出这种请求,真是大为失策。项真摸了摸刘理的脑袋,脸色甚为柔和,说道:“殿下既然有这份心意,今晚就在外间歇下,想来没什么不妥。不过,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要晚睡伤了自己身体。” “我知道了。”刘理忙说。于是从人们匆匆去收拾起用度来,项真迎上刘永似乎在急着诉说什么的目光,安抚地说:“殿下如也有心,可以明日晚上来陪伴,你们两个轮流,既不会太吵闹,也不会太劳累。” 刘永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莫名的嘲笑,扭头就走。但刘理已经顾不上他们,迫不及待地返回父亲病榻旁。刘备已经有几分疲倦了,正合着眼养神,刘理帮着他摆好枕头,理了理散乱的鬓发,然后重新跪坐在床脚。刘备侧脸向他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很快又睡着了,鼻腔中发出轻微的像叹气一样的声音。 刘理望了父亲半晌,接过侍从奉上的蜜水略沾了沾唇,因为无事可做,千万种思绪便纷至沓来。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脑袋倚着木柱昏睡了过去,由于一个不适当的姿势保持了太久,感到脖颈生疼,手足僵硬,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似的。他想要起身,人却似乎犹在半梦半醒之间,困倦朦胧的意识怎么也叫不动懒惰的四肢。 忽然,刘理觉得胸口一阵发寒,就像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吹开了衣衫,让冰雪的气息钻进了肌肤里。他陡然清醒过来,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自己的手攥住床柱,借着这一下支撑在软垫上坐直,力气之大让床柱发出了吱呀声。自己的右腿慢慢抬起,踩住地面,随后整个人以一种有些笨拙的姿态站起,然后在原地轮流抬高两条腿晃动。 刘理十分确定,这种放荡无礼的行为自己即使是梦游也绝不可能做得出来。他拼命想要停住在空中摇晃的腿,却感到那股夺走了身体的力量仿佛已经活动自如,主动停下了这套粗俗的动作。“它”转头看向床上的人,紧接着便迈步走了过去,低头凝视着那张睡梦中不甚平静的脸,过了片刻,嘴唇微动,用属于刘理的纤柔少年音轻声问:“你为什么取了奉孝这个字?” 刘备在一片喧嚣的黑暗中感到有个遥远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梦境渐渐褪去,睁开眼睛,看到幼子正站在床头,一双幽深难测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自己。他抿起嘴唇安抚地笑了笑,润了一下滞涩的喉咙,问道:“理儿,你说什么了?” “刘理”把腰弯下来,这样两人的脸便凑得更近了。他用悄悄话般的语气发问,呼出的气息甚至吹到了刘备鼻尖上:“我说,为什么取奉孝这个字。” 刘备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他仍然微笑道:“项太史解释过的,你不也听到了吗?” “我想听你说。”“刘理”不为所动,轻柔却坚持地继续追问。刘备收起了笑容,自己慢慢用胳膊支持着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带着一丝疑虑和担忧审视着对方。“刘理”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几根微凉的手指抚在刘备的脸颊上:“玄德,你如果对我说句真话,那我该多开心。” 下一瞬,他的手臂便被刘备紧紧扣住了,虽然按理说连日病重的人已经没多大力气,但他还是感到对方左手的五指结结实实陷入了自己的皮rou,将他的臂骨包围起来,这让“刘理”感到无上的喜悦。刘备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你想说,你是那个‘奉孝’?可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刘理”——郭嘉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左手搂住刘备的腰,把脸贴了过去,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道:“玄德,你果然是想着我,才给他取了这个字。我好高兴,虽然你这个小儿子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你以后看见他,就会想起我,对不对?” 刘备松开了制住对方小臂的左手,余光一瞥,见到几丈之外的从人都偷偷打量着这边,甚至有的人显然是强忍困意,一边悄悄揉着眼睛一边不自觉露出好奇的神色。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高嗓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夜不用侍候了。” 等把这群一半不放心一半不舍得的侍从都打发走,刘备略微松了口气,想想这在旁人看来无非是平日里严肃拘谨的儿子突然抱住父亲撒娇,只要方才的言语没有被人听去,应该不至于传成什么离奇的样子。他收回手来,环住郭嘉的后背,一边轻问:“你怎么会来了?理儿没有事吧?” “你想问,我把你的理儿怎么样了?”郭嘉恶作剧般的嗤笑一声,“我若告诉你,我把他杀了,占了他的躯体,你要如何?” 晕黄的灯火微微摇晃,将两个人重叠的影子映在板壁上。郭嘉的胳膊环着刘备的腰,手指透过中衣柔软的布料感受到rou体的温热,以及当他说到“杀了”这两个字时一瞬若有若无的紧绷,随即又放松下来,就像不在意他刚才的话一样。 “你郭奉孝倒也不是这样的人。”刘备温声回答。 郭嘉冷笑一下,道:“我们二十多年没见了,你还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刘备不由得一顿,沉默片刻才说:“我只是想,一来你念着当年的情谊,不至于危害理儿的性命,二来你若已经不念旧情,也不会装出这副恨不得巴着我的样子。” 郭嘉抬头望着他的脸,刘备的眼睛微眯,回视着自己,或许是温柔夜色的映衬,那眼神中少了先前的疲惫,多了几分柔情。郭嘉有些许的恍惚,喃喃道:“也许你错了呢,我就是一个装模作样、披着人皮的恶鬼。” 刘备想说些什么,郭嘉却忽然整个人覆了上来,狠狠地吻住他微张的双唇。刘备一惊,感到少年guntang的唇舌已焦急地向自己口中探进来,顿时脑中轰的一声,全身犹如火烧一般,匆忙按住郭嘉双肩,将他推离几寸,低声呵斥道:“奉孝!这是我儿子的身体,你不要乱来。” 郭嘉挣了两下没有挣动,眼圈泛红,露出受了莫大委屈、难过却又强忍着的神色。 “我都死了十五年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刘备不禁心一软,虽然知道对方有故意卖惨的成分,但想到他年未四十便撒手人寰,确实心中不忍,今日以这种荒诞无稽的方式再会,内心深处也着实有些慰藉。郭嘉趁机重又将他压倒在床榻上,一只手滑入他胸前衣衫,用力摩挲那带着微汗的皮肤。他说话的语声却和手上的动作相反,细细小小:“玄德,你脸这么红是何必呢?我只是附在你儿子身上,又不是真的你儿子。” 刘备“唔”了一声,觉得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语。郭嘉的手逐渐向下滑去,刘备的衣带被扯开,从胸口到腰腹大片肌肤袒露出来。白皙俊秀的少年趴在自己身上,喘息略微零乱,幽暗的双眼充满兴奋,这副景象令他感到羞耻,却不容许自己闭上眼睛,只是咬住下唇,紧紧盯着对方。 郭嘉已经用几根手指轻巧地勾住刘备的下身衣物,将其褪到小腿处,低声调笑道:“我来验看一下,你卧床这些日子,这里有没有擦洗干净。”说着,右手将刘备还未有反应的欲望包在手心里,仿佛真的好奇它是否干净一样,拇指顺着那rou芽轻轻揉搓了几下,然后抬起手来,借着灯光检视。 “别……别看了。”刘备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拉开他的手,郭嘉却躲了过去,仍然将大半自己的重量压在刘备身上,让他无法挣扎。他把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放在鼻端轻嗅,一边笑道:“玄德,你猜我手上有没有你的味道?” 刘备无论答什么都不合适,因此闭口不应,脑中却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自己那里是否足够洁净,是否真的有能沾到别人手上的味道,随即愈发羞耻,双颊一阵火辣。郭嘉被他的反应取悦了,不禁笑出声来,在他耳畔吻了几下,悄声说:“我发现我这样子,也有一个好处。当年我对你调戏,你一点也不害羞,更没有害怕之类的感情,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你的情绪就很强烈,这很新鲜。”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备硬着嗓音道。郭嘉轻笑一声,重新把他那处握在手里,极具技巧地挑逗起来,同时低下脑袋,张开柔软的双唇,含住他胸前的凸起开始舔舐。 “啊……嗯……” 刘备用手按住自己的嘴,竭力忍住,但还是有一两声羞耻的低吟泄露出来。病入膏肓、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躯体,和年轻稚嫩、甚至可以说是年幼的躯体彼此交缠,竟然似乎从对方那里吸取到了些许生命力一般,变得敏感、活跃、生机勃发。郭嘉松开已经被舔舐得水滑且硬起的红粒,将刘备轻颤不止的双腿分开,低声道:“太好了,我还担心过了二十年,你会不会不喜欢这档子事了,原来你还是这么吃我这一套。” 刘备稍稍喘匀了气息,一张嘴立刻梆硬,反问道:“倒不如说,我都老了二十岁了,你居然还下得去口?” 郭嘉笑了,黑黝黝的眼眸里荡漾着柔波。 “你无论怎样,在我心中都跟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风华如玉,光彩照人。”他认真地说,然后低下头含住了刘备已经挺立的欲望。 ※ ※ ※ 这话当然有不少夸张哄骗成分,因为郭嘉第一次见到刘备时,只觉得这位挂名的镇东将军、宜城亭侯长得还算顺眼。一双温和明亮带着笑意的眸子,两条略微疏乱的眉毛,额头宽阔,唇边几乎没有什么髭须,使得他的嘴唇显得饱满,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样的容貌很好地平衡了文秀之气和粗豪之气,多爱挑剔他人长相的人也不能说一句这大耳儿面目可憎。加上披着一层风霜的铠甲,隐约露出的瘦削腰身,而且骑在一匹高大的栗色战马上,形成了落日余晖中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画卷。 并且刘备的确是一个言谈风趣、举止可亲的人,连年的战事并没有让他显出多少狼狈和忧愁。无论谁和他谈上一会儿,都忍不住觉得心情舒畅,仿佛消解了征战的苦楚,筹算的疲累;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高明的话,甚至都没说几句话。……当然,郭嘉本来就觉得心情舒畅,也几乎从来不感到征战有什么苦楚,筹算有什么疲累。 所以直到两年后,曹cao夺下徐州,枭首吕布,要把刘备带回许都了,郭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然后程昱突然冲进军帐,揪住郭嘉的脖子把他拎出来,指着某一个方向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那就是你非拦着不让杀的人,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程日立又在发什么疯。郭嘉抬手揉着脖颈,眯眼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和煦的阳光下,挂名豫州牧正在给坐骑刷毛,做着出行的准备,而周围一群熟悉的身影围着他,建武将军夏侯惇在抚摸着马儿的头,议郎曹仁在递接刷子和梳子,那个平素严厉刚正的东曹掾毛玠在笑着说话,那个一脸高深莫测的仓曹掾刘晔在给他们倒茶…… 郭嘉忽然把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点点收拾了起来。一句不太恰当的话浮现在心头。 ——我浇过水的野草开花了,那花儿我摘一朵也没问题吧。 司空军师祭酒是司空府的属官,按理说是没资格参加朝会的。但众所周知现在的朝廷是司空一手把持的状态,因此司空军师祭酒要上朝也绝不会有人拦着。当然,以郭嘉的脾气,看文武百官的脸色、和政敌当众吵架这种事他才懒得做,所以几乎从来没上过朝。不过嘛,这天可是刘备第一次觐见皇帝的日子,郭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翻出了好久没穿、已经有点发黄的朝服,一步三摇地挤到文官的队列中。 与郭嘉既有些邋遢又气质松垮的官服姿态不同,刘备穿着崭新朝服的模样很是亮眼,上下皂色的深衣沉重肃穆,却紧紧地勾勒着身如青竹,腰若束素,绛色边缘的衣袖随着走动在半空中摇摆,又带着一种风流飘逸。因为是刘氏宗室,因此戴了两梁的进贤冠,郭嘉抖了抖自己脑袋上一梁的进贤冠,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 按照曹cao的意见,皇帝拜刘备为左将军。朝会散后,郭嘉抢在任何人之前靠近刘备,拉了几下他的衣角示意有话要说。刘备眨着眼睛看了郭嘉片刻,似乎没有十分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在众人散去时放慢了脚步,随着他落在后面。 “刘使君……应该叫左将军了,真是可喜可贺。”郭嘉眯着眼睛温和地客套,同时朝附近似乎想要加入谈话的其他官员射去不友好的目光,使他们自动放弃。 “多谢郭祭酒。”刘备只是笑了笑,回了一句尽可能简短的客套话。那嗓音却柔和又清亮,让这干巴巴的五个字都显得仿佛有些多情起来。 “今天晚上能请左将军一同喝酒庆贺一下吗?”郭嘉问道。他这种直白的邀请好像让刘备误会了什么,对方带着确认的口气问:“是曹公让你来请我?” “不是,”郭嘉摇头,“是我个人邀请你,就咱们两个人。” 刘备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颇有些诧异:“不太方便吧。你我两人对饮,谈话无人旁听,日后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哦,原来左将军喜欢人数多的,不喜欢一对一。”郭嘉脱口而出。 空气中一阵尴尬的沉默。刘备看他的眼神更怪异了,随即加快速度拔脚往前走,宫门近在眼前,郭嘉怕被他甩下,赶紧小跑着追了几步。 “哎哎……我比较喜欢一对一啊,你跟我试试嘛……” 话音未落,突然脚下拌蒜,踉跄着往前扑去。刘备恰好停步转过身来,郭嘉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就在还差三四寸的地方被对方双手推出,止住了往前摔的势头。 “祭酒站稳。”刘备淡淡地说。郭嘉“唔”了一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细腰,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右手……然后便被对方攥住了手腕,不小的力道好像能破开皮rou直接摩擦腕骨一样,箍得他层层叠叠的生疼。一阵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郭嘉抬起头来瞪着正暗下黑手的男人。 “左将军,好疼……”然后发出了求饶的声音。 刘备笑着松开了手。郭嘉愤愤不平地揉着手腕,道:“你这个人怎么恩将仇报,知不知道两年前你从下邳来的时候,是谁力排众议保住你的性命?” “啊。”刘备望着他,“原来这些天郭祭酒时常向我传递眼色,是在暗示这件事啊。” 眼色倒是并没有传递,只是老盯着人家看被发现了而已。郭嘉厚着脸皮把话题转回来:“作为救命恩人,跟你单独喝个酒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刘备眨了眨眼,摇头道:“郭祭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好事怎么能要求回报呢?”郭嘉一愣,刘备自己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太像话,又改口道:“我是说,不能以每次都得到回报为前提去行善积德,你帮我这次就属于没有回报的那种,别太耿耿于怀了。” 然后他从容自若地走出宫门,上了马车,甚至还掀开帘子朝郭嘉挥了挥手。 ※ ※ ※ “嗯、啊……奉孝……” 刘备在郭嘉残忍恶毒的攻势下叫出声来,身子在榻上难耐地扭动。 郭嘉总是喜欢一上来便含住整个柱身,用湿软的口腔绵密包裹,丝毫不知羞耻般啧啧有声地吮吸,将人送上快感的半山腰。然后在他濒临绝顶时,突然放慢动作,转而用牙齿轻轻触碰冠部,让人停留在不上不下的地方。虽然对方已经换了一副躯壳,但这熟悉的cao作马上将刘备带回二十年前的零星往事中,好像自己又是孤身一人被困在许都那所狭小的府邸里,承受着不知是真心抑或假意的讨好接近。 在连续几次起起落落之后,郭嘉轻啜着他的顶端,刘备情不自禁地喘息着,略带几分迷乱地挺起腰身,渴求着对方:“奉孝,给我……” “不行哦,哪是说给就那么容易给的。”郭嘉反而恶意地松开了口,用指尖轻轻抠挖上面微微凸起的筋络,“这是玄德刚才不说真话的惩罚。” “啊啊……别……”指甲带来的那阵轻微刺痛反而将良久停滞不前的快感又推上了一个高峰,刘备喘息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紧紧抓住了引枕,欲望在少年肌理光滑的掌间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跳动。郭嘉注视着,被他的反应撩拨得几乎难以自制,胯下那处更是早已硬得不行。他狠了狠心,正想继续,便听到刘备细碎地呻吟着道: “真话是怎样的,别人不懂,你自己还不懂吗……” 仿佛心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郭嘉闷哼一声,脸上泛起一阵苍白一阵嫣红。他默然半晌,俯下身,在刘备耳边道:“玄德,我真高兴,你能甘愿冒着被他人看破的风险,给幼子取我的字。就算再过二十年,这个少年身上也会一直延续你和我的影子。” 刘备“唔”了一声,低声道:“你别……只是一个名字罢了。”郭嘉轻笑起来,用拇指揉搓过他的顶端,道:“只是一个名字?如果不是你给他取这个字,我这缕游魂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占了他的身体。所以你现在承受的,都是你该得的。” “理儿究竟——”刘备急着想问清幼子的现状,郭嘉却在床榻上掉了个身,将属于刘理的、大概从未使用过的粉嫩玉茎递到刘备口边,回过头来看着他道:“玄德,自己亲生儿子的东西,能下得了嘴吗?帮我舔出来,我就把身体还给他。” 两条白净纤细的腿跪坐在刘备脸颊两侧,那物事就在眼前晃动不止,刘备脸一红,不由得想到上次看到这东西应该还是刘理不到五岁,自己帮他沐浴更衣的时候。那时还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笋儿,现在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已经初具规模的柱体握在手里,将嘴唇凑上去,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郭嘉“嘶”地倒吸一口气,道:“还真的舔,我是不是该说一句多谢父皇?”嗓音中不无满足与欢悦之意。刘备忽然满脸作烧,因为他发现刚才自己心中想的竟然是刘理而不是郭嘉,看来自己终于被这诡异的状况弄得神志不清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手摩挲了几次,低声唤道:“奉孝。”郭嘉“嗯”了一声。刘备低声道:“你做好准备,可别丢脸。” 郭嘉正思索这句话是从何而来,便感到刘备柔滑暖热的舌头从根部慢慢舔舐起来,从下至上,反反复复,体贴地照顾到每一处,让人的快感也仿佛海浪涌起般一层一层生生不息。最后他含住那里,用灵巧的舌尖在冠部打转。郭嘉忍住涌到喉头的呻吟,不知道是自己的克制变差了,还是刘备的技巧变好了,他感觉仅仅是这简单又温和的抚慰,就要令自己大败亏输,溃不成军。 他忽然想到这是十三岁少年未经人事的身体,被略加挑逗便要失守自然也没什么稀奇。于是立刻放下心来,接纳了这种事实,然后争强好胜似的将刘备的欲望一口吞下,如暴风骤雨般猛烈进攻。 “嗯……” 轻而绵长的声音从刘备鼻腔深处泄出,随着郭嘉的动作拐了一个弯儿,接着又中断。刘备抑制住紧绷的肌rou,努力维持着唇舌的规则性活动,却感到郭嘉正在他敏感的前端不住翻卷,甚至用舌尖着重攻击铃口,不断戳弄深挖,一股酸麻酥软的感触迅速从那里蔓延开来,贯穿肢体,愈攀愈高,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掌控了,刘备不禁松开了口,低叫:“奉孝、啊、停一停……” 郭嘉却不会放过他,继续死命发掘那一点,很快酸麻酥软的感触便没过了整个人,化为烫热的欲液喷了出来。 “呀啊啊……” 灭顶的极乐将刘备烧得脑中一片糊涂,身子一阵阵颤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情潮来得又强烈又漫长,把他的叫声也拖得很细很长,最后变为“嗯、嗯”的几声低喘。他甚至不知道正在被郭嘉品尝着的rou体是否还真实存在,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了五感,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反向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和他不住轻颤的玉柱。 他稍微喘匀了气,便重新将那处纳入口中。郭嘉已经让刘备xieleyuhuo,便懒洋洋地伏着,不再争锋,乃至主动调整角度,将肌肤贴上来,让他更容易吃劲,不过多时,也将青涩果实的浆液缴纳了。他爬起身来,躺到刘备旁边,搂住老相好的脖子亲了几下,很快合上眼沉沉睡去。 刘备看着他,只见那属于郭嘉的缠绵餍足神色刚消失不一会儿,少年重又睁开眼睛,这次他的眼里满是惊恐、羞耻、不知所措。 “父,父皇……”刘理小声叫着,急忙把自己的手臂从刘备脖子上拿了下去。刘备安慰道:“别怕!没事了。”他想摸摸刘理的脑袋,刘理却不敢看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刘备问道:“刚才的事,你有看见……?” 刘理点点头:“我,我有意识的,只是怎么也抢不回身体来。”他说着满脸羞愧,咬住了嘴唇。刘备的大手还是摸上了他的头顶,一下下抚过少年柔顺的发丝:“这事又不怪你,是父亲当年的风流债,把你卷进来了。你……” 刘备话音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片刻,他说:“嗯,人之情事,其实单纯得很,无非皮rou相交罢了,你莫太在意了。这是父亲和那游魂的事,你是无辜的……那游魂已经走了么?” 刘理闭上眼感受了一番,马上又睁开眼,惊慌地道:“他多半还在,心里……心里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欢喜。” 刘备脸色微沉,轻叹口气,对刘理道:“理儿,先睡吧,明日父亲想办法。” “是……”刘理答应道。他为父亲侍疾,按理说应该睡在外间小榻上,或者整夜跪坐在床边,不该这样和父亲同床共枕。但他不知为何,殊不愿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觑了刘备几眼,发现父亲似乎没有赶他下去的意思,连忙红着脸合眼睡了。 刘备像哄婴孩一样轻拍着幼子的背,思绪万千,过了少时,精力渐渐不支,也睡了过去。 ※ ※ ※ 在曹司空几年来的治理下,许都繁华安定,但再繁华安定的地方,也有阴影,也有在尘泥中苟活的人。 左将军刘备发觉军师祭酒郭嘉自从被拒绝了一次以后,经常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站着,笑呵呵地把钱财施舍给路边的乞丐闲汉,一边听着那些人感恩戴德、呜咽赞颂的声音,一边用眼睛瞟着自己。 什么意思?做好事不求回报?他心中嘀咕,并不搭话,只是打马经过。 这样连续十几天以后,刘备习惯了在那个地方看见郭嘉,乞丐闲汉们也习惯了人傻钱多的军师祭酒定时撒币,郭嘉一出现,他们便一哄而上地团团围住,不停讨好作揖。刘备骑着马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郭嘉的右手还按在腰间的钱袋上没拿下来,扬头朝他一笑,一双素来晦暗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流金碎玉的光彩。 刘备不知不觉停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丈之外的年轻人。 “郭祭酒,我给你算一卦。”他笑眯眯地说,假模假式地抬头看天,手指虚持着不存在的龟甲,随即道:“无妄,上九,匪正有惩,不利攸往!” “你卦辞说得不对!”郭嘉脱口喊道。刘备哈哈一笑,一扬马鞭跑了。 郭嘉下意识地要追,却被乞丐闲汉挡得严严实实。他们吵嚷道:“祭酒,你还没给钱呢。”“怎么吊人胃口半天又不给?” 郭嘉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跺了跺脚,道:“今天算了,左将军让我不要妄行。”乞丐闲汉们登时大怒,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推搡了几下,郭嘉纤细文秀,立刻踉跄着倒在地上。乞丐闲汉们见状,索性干个彻底,到他身上一通乱摸,把钱袋、玉佩、发簪、外袍都扯下来抢走了,还有人趁机踹了两脚,然后一哄而散,转眼间不见了,只剩郭嘉侧躺在地上,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过了片刻,耳旁响起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有人折了回来,从马上跳下,蹲下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郭先生,你这是自讨苦吃,别赖我啊。” 郭嘉哽咽了一下,抬起头来,刘备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年方而立的军师祭酒白皙丰润的脸上擦出了几道红痕,正在慢慢渗出血来。 “你没事吧?”他莫名有些心虚。“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要不到我家上个药?” “要。”郭嘉马上说,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然后利落地翻身上了刘备的马背。刘备“啧”了一声,感觉有些不爽,但没多说什么,起身也上马,坐在他背后,把他护在怀里,一抖缰绳,回到曹cao以天子名义所赠的左将军府邸中。 这所宅院并不大,比起左将军府,更像是寻常人家的温馨小院,只住了刘备和他的两三个心腹。郭嘉坐在正堂,四处观看,见院中打扫得干干净净,放着石几石凳,屋中更是这里一个小屏风,那里一个软靠枕,窗前插着几枝朱红浅粉的梅花,主人的喜好与个性显露无遗,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正在这时,刘备亲手端着清水过来,坐在他对面,用软巾沾水,仔细清理了他脸上的伤口,又给他抹上外伤药。郭嘉觉得伤口也不怎么疼,但刘备如此认真关切地望着自己,手指在自己脸上拂来拂去,令自己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轻轻拉住刘备的手。刘备也不推开,反而握住他的手,问道:“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我脱了你看看?”郭嘉道。 刘备嗤的一笑,道:“脱吧。”见到郭嘉有些惊讶而诡秘的眼神,他补充说:“看伤而已,再说反正你这衣服也脏了,总要换的。” 郭嘉“哦”了一声,把上身衣物褪到腰间,又撩开下摆,露出腿来。刘备凝神细细检查了一遍,见他只有肚子上被人踢青了一小块,其他也没有什么损伤,点了点头。郭嘉盯着刘备,见他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害羞或艳慕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 刘备拿出自己没穿过的新衣,让郭嘉换上,道:“郭先生,之前我都说过了,计己之施,责人之报,虽百镒难成一文之功。你可吃一堑长一智吧。” 郭嘉扯着有些过于宽大的袖子,把手腕挡在口鼻之前,若有所思,没有答话。刘备想了想,又道:“而且你也真幼稚,你是不是一边散财,一边心里想着,刘备知恩不报,还不如这些乞丐闲汉?” “那倒没有。”郭嘉说。刘备一脸不相信,道:“那不然你为何要这样做?如果只想接济穷人,派侍从去做就是了,何必天天亲自在那等着,有意让我看见?” 郭嘉用鞋跟在地上磨了磨,忽然道:“左将军,你非但不笨,而且话挺多呀。”刘备一滞,郭嘉又说:“你是不是和我单独相对,感觉兴奋?”刘备一时无语。 郭嘉靠近了一步,刘备想要伸手推开,又怕碰到他伤处,犹豫了一下,两人便贴得很近,呼吸相闻。郭嘉低声道:“行善积德不能每次都得到回报,但也不能每次都得不到回报吧。我给了他们那么多钱,他们却抢我、打我,这还有天理吗?”刘备“唔”了一声,想要后退一步,却被郭嘉搂住了腰,不禁心跳加快了些。郭嘉抬头望着他,眼神惑人,软声道:“左将军,你也不忍心看着一个做好事的人落到这么惨的境地吧。” 刘备和他对视片刻,道:“那怎么,我请你逛青楼呀。” ※ ※ ※ 刘备醒来的时候,刘理正用手背支撑着脸俯视着他,那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他瞬间便辨明了对方的真身。 “奉孝。”他缓缓叫了一声。 郭嘉答道:“哎。”他低头在刘备唇上亲了亲,又抚摸着刘备的脸颊。刘备道:“你不是说,把身体还给理儿?” “我也以为我该变回一缕清风了,谁知竟还在你这小儿子的身体里。”郭嘉眼中闪烁着狡狯的光,不理会刘备复杂的脸色,“可能我也是第一次当鬼,业务不熟练。要不你帮我想想,我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刘备看了他半晌,抬手挥了挥:“滚出去。” 郭嘉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玄德。”他拉住刘备抬起的手,在凸起的骨节处轻吻几下,然后松开,翻身下床,整理好身上衣服,走到了外间。宫人们围上来,服侍他洗漱换衣,郭嘉泰然自若,比刘理本人还自在三分。 宫人奉上清粥小菜的早膳,郭嘉低头看了一眼,摆手道:“不吃这个。” 一向乖顺的小皇子竟然会提出异议,宫人们都有些讶异。郭嘉道:“要一碟胡饼,半碗牛膏,半碗麻油。” 宫人点头退下,郭嘉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等着,顺手拿起案头一卷《论衡》来看。不知过了多久,烤饼的诱人香气传来,有人捧着托盘走近,把他所要的东西一个个放在案上,然后坐在对面,谨慎地审视着他。原来是太史令项真亲自来了。 郭嘉抬了抬眼皮:“项太史,怎么了?” 项真用手指点了点案上的两个青釉瓷碗,问道:“殿下,为什么要牛膏和麻油?” “嗯,你觉得呢?”郭嘉反问他,随手拿起一张喷香的胡饼,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项真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看着他什么也不蘸直接吃了半张饼,然后才终于道:“您是……郭祭酒。” “嗯,阿真。”郭嘉回应道。 项真默然一瞬,随即起身,重新下拜,半跪在他面前,道:“项真拜见司空军师祭酒。” “哎,干什么?当年你对我也没这么恭敬过。”郭嘉拿着手里还剩一个边儿的饼指了指他。 “当年小子叛逆。”项真平静地说,“一开始怀疑祭酒要对我家主公不利,后来不怀疑了,但已经决心跟随主公,和祭酒终究不是同路人,因此多少总有些敌视。现在想想,总归是祭酒救了我,如果没有祭酒,当初那个可怜巴巴地跪在酒馆里的少年或许早就死了,也不会遇到主公,更不会成为六百石的官员。我实在应该感激您。” “rou麻。”郭嘉点评道,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小曼呢?我在河北打仗的时候,听说她跑了,她肯定是去找你们了吧?” 项真一愣,道:“小曼现在是文贵人了。” 郭嘉看着他,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贵人?她嫁给玄德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在一起,你可真没出息。” 年逾不惑的太史令老脸一红,不太高兴地说:“您别说这样的话,我自有妻子,而且文贵人就是殿下……是理儿的母亲。” 这个意外的信息震惊了郭嘉,使得他手一松,把饼掉在了桌子上。他消化了一会儿,半是嘲讽半是酸涩地道:“我当年从青楼捡回来的小曼,孤身跑去荆州找玄德,嫁他为妾,生了刘理,最后被封为文贵人。玄德还给刘理取字为奉孝来纪念我。这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你们没写成乐府诗传唱一下?” 项真看着他没有说话。郭嘉一边思索一边不阴不阳地道:“我当初救的十个人,大多进了许都靖安司,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只有你和小曼跟着玄德跑了,你成了太史令,她成了贵人,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嘛。” “我们确实是很幸运。”项真道,“这也得多谢郭祭酒救命之恩。” 郭嘉沉默半晌,突然起身,一脚踹在项真肩头。 “你丫的挑衅我是不是!?” 太史令被踹得身子一歪,脸色有些狼狈,但立刻重新直起身来,语气依然平静:“祭酒,您不应这样口出粗言,诉诸暴力。既然您现在以理儿的面貌示人,就该考虑到自己的行为会影响理儿的名誉。” 郭嘉冷笑一声:“我考虑个球。” 项真缓了一缓,柔声劝慰道:“在荆州的时候,听说您过世了,大家都很难过,主公一直望着月亮叹气。我也心想,没机会报答您的恩德了,没想到今日还能以这种形式重逢。郭祭酒,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我必替您完成。” 郭嘉低头盯着他。 “阿真,你现在不笨了,而且话还挺多。”他冷冷地说,“你无非就是在想,怎么把我这孤魂野鬼从你家小殿下身上赶走。怎么,你这掌记国之瑞应灾异的太史令,想到办法了吗?” 项真一阵默然,道:“想要殿下回归正常,自然是真的,想要报答您,也是真的。您英年早逝,是否有很多挂念的东西?比如,您的亲人后代,曹公把他们赡养得很好。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送您回去看一看。” 郭嘉看着他冷哂,然后伸手将案上的碗拿起来,将麻油倒进牛膏中,用羹匙慢慢搅拌。 “阿真,你的确成长了不少,说话做事有几分你们主公的样子了。”他淡淡地说,“不过,表面上的东西能学得来,内里是学不到的。你不要拿你自己的心思肚肠来揣测我,更不要试图阻止我要做的事情。” 羹匙轻轻撞击着碗的内壁,发出不规律但悦耳的“叮叮”声。项真望着少年持着瓷器、从未做过粗活的白嫩手指,心绪似乎飞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田猎之日,那天他醉得朦胧了一多半的视线中,看到的几乎是同样的情景。 “啊,对了,”郭嘉将碗中的混合物搅得差不多了,忽然说,“既然你口口声声要报答我,那替我把不相干的人挡在外面,这点小事总肯做的吧。” 项真思考一瞬,点了点头。郭嘉勾起嘴角一笑,端起碗向内室走去,但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眼睛里露出一丝恶意的光: “既然玄德已经即位了,就不要老是‘主公’‘主公’的叫,记得叫圣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