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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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的时候。 钟弋再次跟在了楚初的后面。 楚初突然不知道到底是回云姨家还是老街…… 她摇摆不定,转弯去了云姨家附近的公园,公园是敞开的,器材旁边有一架秋千。 她直接坐在了上面。 想熬时间的她生生熬了半个小时,那残影还在那树桩的后面藏着! 楚初突然开始思考,钟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怕她这几天对马思得不利?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 楚初脑海里阴暗的想法再次浮现。 以这个时机来算,其实她盘算的目的是可以得逞的—— 楚初也不在坐在秋千上,从公园出来后,就开始引人朝附近的废区走去。 楚初在前面走了20分钟,钟弋在后面一步一跟。 到达降碑林时,楚初望着眼前的树林停住了脚步。 这里有栋房子,是楚初亲生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买下来的。 偶尔爸爸跟mama吵架,爸爸就会躲在这里一人生闷气,然后这座小屋里被爸爸填充的很齐全。 以楚初目前犯下得罪来算,至少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再加上一条强jian罪呢? 她想此,嘴角若隐若现地笑着。 怕是要后半生都要交代进去了。 可是,楚初不后悔。 踏入降碑林后,她拿出钥匙,开始开门。 房内设施齐全,她打开了灯和暖气,搬了两把凳子就坐在了院子里。 楚初开始盘算着将人引进房内。 却不想院门口处,那雾凇亲自送上了门。 他站在灯光下,身姿挺拔。 楚初:“为什么不继续躲了?” 钟弋踏进了院子,脑子灵活的他猜到了自己被发现了,不然也不会将他引到这空无人烟的地方,放两把椅子。 钟弋也不客气的坐在了她身侧,以他这个角度望见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初轻笑了一声,不答话,虽然天上没星星,但有一颗很亮的月亮。 楚初有兴致的问:“喝茶吗?” 喝茶赏月? 寒冬凛冽的,也真是够有意思的。 钟弋嗯了一声,算是默认,楚初起身回屋拿茶具。 她在院子里泡茶的时候在壶里放了猴魁。 兰花香气在沸腾的水里肆虐开来。 钟弋深吸了一口,觉得鼻尖的兰花香更浓了。 楚初将杯子递给了钟弋,钟弋却看着手里的茶,讥讽:“敬我茶?还是说继续不喝?” 楚初举了一下杯子,先一步的喝进了嘴里,“这事记得倒是挺清楚。” 钟弋指腹摸着杯沿,眸里的情绪并不大,但还是如实说:“我不喜欢被人挑衅。” 楚初自然知道, 就以接下来她要是在杯子里下药,指不定事后怎么被他欺负的—— 可是楚初不想下药。 不下药不是因为会被报复,而是考虑着如果是尸体好像并不能爽到,纠结的她决定一会打架的时候直接将人捆了! 楚初愣神的功夫里没听到钟弋的话,“你在重复一遍。” 钟弋好脾气的又重复着:“你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楚初:“这里就是我的家。” 钟弋:“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 楚初:“那倒不是,我住在我养母家。” 养母? 钟弋跟了这么多天可没见她养母家的灯是亮着的! “又说谎。” 反正接下来楚初要做的事,是比从前的小打小闹还要恶劣,就没所谓的实说:“你跟着我去到的老街是我死去父母的家。” “?”钟弋:“你养母跟着一起住?” 楚初直视钟弋的眼睛,“我养母是哑巴。” …… 哑巴,哑巴。 钟弋突然意识到,他每天在楼下听到的声音都是假的! 甚至他在跟踪的第一天就被楚初发现了! 钟弋诧异的凝眉:“所以你、都知道?” 楚初:“是。” “可真行。”钟弋回过神的冷笑了一声:“您可真牛。” 楚初没皮没脸:“过奖。” 何必骗他呢? 钟弋想不通,就算是知道他跟踪她,有必要制造虚假的场面吗? 钟弋突然想到了在普华决定转学的那一刻。 流言很小,可是他很厌烦。 从小遇到的人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胁肩谄笑、表里不一、假仁假义…… 钟弋心里涌上厌恶至极的情绪,如今的楚初变成了他们其中的一个。 他将杯子放在了石桌上,冷漠的骨子里透着认真:“楚初,往后无需再来往了,我跟你连朋友都不是。” 钟弋起身,打算离开这个腌臜的地方。 他甚至连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 可是,楚初在身后拦住了钟弋的去路。 她不知道何时从身后拿出了一根绳子,拳打脚踢的就开始摸上了钟弋的肩。 钟弋条件反射的开始出拳。 在楚初步步紧逼的情况下,用了7分力的将人按在了石桌上。 身下的人反制能力很强,须臾间就挣脱了钟弋的束缚,占了上风的楚初,挥着绳子就捆绑住钟弋的手。 钟弋这些年在钟权的拳头下练了一身好本事,就这绳子甚至拦不住他5秒就被钟弋解开。 钟弋在缠斗中生了气,一顿cao作下来,直接五花大绑的将楚初绑在了椅子上。 钟弋冷着眼,刺着座椅上的人:“你才在鹏哥的手下练了几年?还想来绑我?” 楚初不弱的,她在拳开可是有名的散打冠军,只是失算了。 楚初从来没跟钟弋交过手,哪里知道这人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楚初突然很后悔,她该下药的!不然此刻就已经得逞! 楚初气血翻涌,嘴上也不客气:“绑你又怎样?我特么还想上了你!” 钟弋愣了一下,心里无法压抑的厌恶更加浓厚了三分。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楚初的脸,看着楚初毫不在乎又挑衅的勾唇浅笑。 钟弋本就冒出了火气,现下收也收不住:“一个小姑娘,不学好,不是欺负同学就是抽烟打架!现在直接成长到杀人放火!” 钟弋眼里都是失望:“楚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只要一想到楚初在法律的底线边缘横跳,就气不打一处:“你那脑子里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钟弋质问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楚初还能想些什么? 乱七八糟的拼凑在一起不过钟弋两个字…… 楚初被钟弋质问的哑口无言。 她不是词穷了。 她是被那双带着失望的眼睛,看的整个身体像被撕裂开了一样的痛着。 原来被钟弋这样看着,心里会这么疼…… 就像楚初光脚走在刀上,一个没注意刀刃朝上整个脚被劈成了两瓣,割开血rou的疼! 钟弋好像真的被她气到了,刚刚还准备离开的他,直接坐回在椅子上。 他好像在平复着不稳定的怒火,额前的碎发垂着,整个眼睛被阴影笼罩,宛如清冷的寅虎受了伤,状态消极。 整个院子里死寂般的沉默。 夜下冬寒,只剩兰花十里飘香。 炉子上的水壶依旧沸腾着,它沸腾到整个茶盖都被水蒸气、蒸腾的“吭哧吭哧”的响。 古朴悠远,风情韵味浓厚的茶歇小院,如果此时像照着院子的暖灯一样是惠风和畅的就好了…… 也好过此时,承受着钟弋的冷恶,听虫鸣入耳都是聒噪又心烦的! 楚初发挥着自己没皮没脸的精神,就算是被绑在椅子上,也说道:“回屋吧,我冷了。” 椅子上的少年大抵是失望透顶了,话也不接,安静着…… 楚初承受着钟弋的冷箭,妥协的开口:“我没有欺负同学。” “钟弋,被我打的那三个女生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同班到六年级,关系也还好,但也没有到有仇的地步。直到了初二,张怡乐喜欢的一个男生喜欢我。” 楚初直接停住了话茬,看向了钟弋。 她就这么安静的等了一会儿,等到钟弋凝眉回视她—— 楚初才轻轻柔柔的笑了一下,“还想知道更多的吗?你把我松开我就告诉你。” “……”钟弋眉头都轻扬了一下带着野性:“你在想屁呢?” 钟弋极少骂人,莫名的,这脏话楚初听的很顺耳,她退而求其次:“那你把我抱回屋吧,外面是真的挺冷的……” 楚初的声音带了软,钟弋听到了撒娇的韵味,他狐疑的抬了一下眼,不确定的说:“你是在撒娇吗?” 楚初乖巧的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更深入了一些:“可以嘛?” 楚初这个人的脸,怎么说呢,就像顾牧说的那样,是冷艳的。 明明臭着一张脸却有着又甜又软的娇音,如果遮住脸说话,完全猜不到那种御姐的类型…… 甚至如果做出一些跟脸型不匹配的行为就会给人一种反差萌。 就比如、此时! 钟弋被萌的眼睛跑神的盯着楚初鬓边被冬风带起的碎发。 在楚初以为这事没商量的余地时,钟弋站起了身,整个将人带倚的一起抱紧了怀里。 “哎——”楚初惊呼出声,“你是想、把我摔地上吗?” 钟弋不费力的抱着椅子,看了一眼楚初悬空的腿,说话依旧不客气:“如果你的腿一直乱动,不排除这个可能。” 钟弋踏进屋内,被热气迎了满面,他下意识观察房屋陈设。 这是个连60平不到、敞开设计的木屋。 但房内装修的很好,像个小型的家给人温馨的感觉。 钟弋将楚初放在沙发旁。 他坐在沙发前将身上长款的加绒外套脱了下来,随后决定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儿住。” 楚初:“?” 钟弋背靠沙发,胳膊伸在了扶手上,浑身慵懒的将腿放在一边。 穿着校服宛如在自家一样自在的少年,难得一见。 楚初也不在关心他为什么不走了,她真是巴不得他永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那你能给我松绑吗?手都勒疼了……” 钟弋拿出了手机,单手点着屏幕,分神说:“继续刚刚的话说完。” “……” 楚初见说不动钟弋,想了想开始讲故事:“张怡乐喜欢的男生喜欢我,但是我那时候情智未开不懂什么恩恩爱爱,直球的拒绝了男生好多次。” “张怡乐觉得我不知好歹被那个男生喜欢应该烧高香才对,然后她就变了。” “每次见我不是嘲笑就是捉弄甚至跟班级里人串通一气孤立我。” “再然后学校的小打小闹觉得没意思吧,就开始与玩的很好的刘文、何静苒开启了在校外欺负我的日子。” 钟弋太阳xue跳了一下,他将回复给母亲的聊天界面锁了屏,扬起了下巴。 楚初呼吸凝重:“有的人欺负人是没有原因的,就算是这样的一个借口,也是我在夜深人静时想不通,总结到的、唯一起冲突的地方。” “初二、我也就才13而已。我能躲的就躲,躲不掉的就站着挨打。” 楚初想到了什么,眼眸暗黑:“初二下半年,张怡乐认识了杨成浩,连着三个月被她们奴役与驱策。” “你知道身上每天都是饭香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有无数颗的蛆黏稠的在你的身上涌动,鸡皮疙瘩都挡不住皮肤上的恶心感。” 楚初勾唇浅笑:“这件事对我影响也不是很大,就是有点厌食,每天没什么胃口。” “mama见到我不吃她做的饭,问我怎么了,我把这事憋了下来没跟她们讲,主要她们每天忙工作给我赚钱供我上学,挺累人的。” “我不好意思再给她们添堵。” 楚初因为讲这些事情,脑海里一直在回忆曾经,恶劣的情绪让她整个精神都开始暴躁起来。 楚初暗自忍耐着,稳了一下声音后,说:“初三上半年能在巷子里遇到你,我挺开心的。” “特别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师父倾囊相授,我学了很多,虽然刚开始打架还是会输,但慢慢我就没怎么输过了。师父说我是天造之才,我觉得他说的挺对。” “你只知道有杨成浩却不知道有张怡乐。” “在一高校外被张怡乐围堵,如果我不出手,被欺负的就是我。”楚初:“钟弋,如果我这算是欺负同学,她们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整整一年半的凌辱与霸凌我仿佛见过了天堂。” “那里的天使心里都住着一只恶鬼,她们披着良善的外衣做着禽兽不如的恶事。” 楚初空洞的眼神望不着边际。 “老人都说,善良的人会上天堂,坏事做尽的人会下地狱。我突然开始期待地狱,至少我知道地狱里的人本身就是坏的。” 楚初屏声静气了好一会儿。 再抬起头时,冷艳的脸上洋溢着笑。 她舔了一下嘴唇,说:“我渴了,钟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