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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镇(逃亡的小马沦为小镇所有人的rou便器)

    父亲是萦绕母亲一生的梦魇,而我是从母亲肚皮里钻出来的水蛭,如饥似渴地吸吮血液、青春与生机。

    拜母亲的漠视所赐,我不受管教、不被爱惜,难免活成了第二个父亲。幼时我把杀生当作玩乐,用冲锋枪射击jiejie的身躯就像扫射一面风中鼓动的旗帜,我申张了我的正义,为家族去除了丑陋无用的累赘。于是在那之后的千百个日子里,在母亲的漆黑瞳眸里无声而决绝燃烧的恨意中,我穿过克钦邦茂密的原始森林,踏过他不忍目睹的无辜尸骸,任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如海浪翻腾,从男孩成长为男人。

    jiejie去世近十年后,父亲对我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我了。彼时大雨滂沱,父亲正屠宰一只猎来的母鹿,我问:“那屋内的人呢,我该如何使用他?”

    生平第一次,我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迟疑,他历来狂傲不羁、狠辣狡诈,那时却一语不发,用沾满鹿血的手抽出古巴雪茄点燃,神色默然,将雪茄抽到只剩滋滋燃烧的苦涩末端。空气炎热潮湿,房间里传来rou体跌倒在地的闷响,阎正的咳嗽声化在雨声中,似一抹徘徊在阴森牢狱里的幽灵。

    我进入母亲的房间,去抚摸跌倒在地的他的脸颊,他如临大敌,脸上流露出深恶痛绝,伸手将我狠狠推开。我的骨戒在他白皙的脸上刮出血痕,犹如一道血色珠链,我受到蛊惑,揪住他的头发逼他仰头,伸舌舔舐他光滑肌肤上的美味血珠。

    “从父亲手里继承你之后,我会待你好的,mama。”我勒紧他手腕上的锁链,阎正浑身震颤,发出痛苦的哀鸣。

    随着年岁增长,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情感外露。流窜于家族血脉中的疯魔使我成为文质彬彬的恶人,有时我会想,是否母亲的一部分特质也传与了我,否则我为何不像父亲那样是个彻头彻脑的疯子。我的童年充斥着毒品、暴力、荒唐的性交与爱恋,我虽懵懂,但父亲说我一点就通,十三岁时我已初步接管了父亲的部分事务,往返于金三角与纸醉金迷的拉斯维加斯,每天从不同的黑发黑眼的女人身上醒来。父辈的人脉资源为我所用,漂泊在外熟稔家业的同时,罪恶之城的黑手党也向我抛来了橄榄枝,或许是一手精妙千术加之无害的青涩面孔博得了他们的青睐,我没有接受也没有回绝,只说时机还未成熟。

    每当回到克钦邦,回到密林环绕、碧绿枝条荫蔽的家中,我得以卸下一身劳累。母亲还待在我离开时所处的位置,神情破碎,浑身上下遍布性虐的伤痕。父亲对母亲的凌辱我已亲眼见证过无数次,我不怜悯母亲,只想知道我何时能像父亲一样,将爱人彻底掌控在手中。

    父亲终于做出决定那天,一切似乎与往常没有不同。我回到家时嗅到了烹煮rou汤的气味,父亲坐在餐桌前,两条原本粉雕玉琢但在那时褪尽血色的苍白小腿连着带枪疤的膝盖一并盛放在椭圆形的巨大鱼盘里。他叫我坐下,我照做了,看着那熟悉的残缺肢体,我问:“他呢?”

    “在医院里。”

    那便无伤大雅。我放下心来,有些急切地问父亲,“那我们可以吃饭了吗?”父亲点点头。于是飨宴起,刀叉磕碰骨头,我吮吸指间流淌的鲜美膏脂,眼见灯火昏黄,爱人的一部分落葬入腹。

    母亲是否后悔过,在滇西的悬崖上没有一跃而下,或在女儿去世时没有随她而去,以至于要承受无休止的折磨,甚至连血rou也被他最厌恶的丈夫与儿子吞食。躺在医院充斥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床上,如同一捧采撷后摔在地上粉碎的野花,他还是不认命吗?

    我是唯一来看望他的人,将他清瘦的身子揽入怀中,握住他打了石膏的残缺肢端,舔去他无表情的脸上的泪痕,他一动不动,我凑近,听到他喉头里发出的微弱颤音,过了很久我才听出来,他是在叫我走开。

    *

    伤愈后,阎正被接回了村寨。

    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母亲的脸上就带着长久不散的哀戚,如同冰棺中含恨而逝的女俘。经此一遭,幽怨的气息更重,使他整个人都好似笼罩了一层冷色。我将他娇小的身子放在大床中央,他努力地cao纵大腿挪动,想要去到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他不太能保持平衡,坐在床边仿佛坐在高楼的天台,时常突然一晃,然后惊出自己一身冷汗。

    他总是忘记自己没有小腿了,但依然能感觉到痒和疼痛,想伸手去挠却摸了个空。每当幻痛发作,他都会迷惘地抬头,窗外透进的阳光将他的瞳眸照成深琥珀色,而他整个人像是被拍落在墙角微微颤抖羽翼的蝴蝶,鳞粉遍布残躯,周身被日光照得发白,仿佛沐浴在天国的圣光中。

    母亲少了两条小腿,身子更轻。父亲给予我示范,用皮带锁住他的丰腴腰肢,再分出两条绑带圈住大腿,之后就可以抓住他腰上的皮带提起他走出家门,就像捡起一只捆绑好的牲畜。父亲将他扔在村寨中央空地的年久磨损的圆木上,母亲摔得头晕眼花,手脚无助地攀附着圆木爬动,瓷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细腻水光。

    黑夜里,村寨人影幢幢。我接替父亲惩罚母亲,即便他毫无过错。

    “mama,你现在跟以前的我一样小了。”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话语中满含怜爱。我蹲下身来,掰开母亲的双腿,将手枪挤入胯下那两片肥厚的屄唇,深深顶到yindao最里面之后开始打转,像在搅和一团粘哒哒而汁水淋漓的rou沫。阎正发出凄厉的尖叫,缠绕着锁链的双手推拒我的胸膛,我拔出枪管拨弄他的阴蒂环,又用枪口碾在他脆弱的屄缝上刮蹭,他剧烈颤抖,两条肥美的大腿晃出rou浪,夹紧了我的手臂。

    “不行……你不能……做这种事。”

    当我用他肥润的腿根夹着yinjingtaonong时,他的泣音险些被我忽视。我的yinjing沉甸甸地搭在母亲的阴阜上,他连嘴唇都在发抖,与亲生儿子媾合竟令他恐惧至此。

    我没有留情,yinjing往下一挑直直插进了母亲的yindao,他发出绵长的哀鸣,挣扎得更为激烈。他的体内就跟我想象中一样湿热软滑,甚至在我caoxue时yin香四溢,yindao深处的宫颈软rou无力地护着里头受孕的小袋子,他偏过头去不愿看我,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我从未忘记杀死jiejie的那天,母亲怨毒地诅咒我:你该死无葬身之地。为何母亲总是想要我死呢?从最初撞向桌角导致早产,到对我的拒绝哺育和漠视,他是真的恨我,而我也用爱的名义恨他。

    所有东西对我们家族而言都来得太容易了,除了爱。我jian污着母亲,眼眶发热肿胀,像呛了一口馥郁辛辣的rou桂粉,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喜极而泣的感觉。母亲被我抬高臀部对着水xue抽插,粗鲁的动作下,两团绵软的奶rou大幅度地晃荡着,很快白花花的乳汁就呈抛物线射出,抛洒在他rou乎乎的小腹上,令我的呼吸骤然急促。

    含住母亲的rutou时,他发出了短促的哭叫,我如饥似渴地猛吸,手掌用力揉捏奶rou,让乳汁流得更快更多。我从来没有尝过母乳的滋味,强迫哺乳令阎正蒙羞,却让我更加心醉神迷。

    随着甘甜母乳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我想起年少揣着枪沿轨道行走时,总会捡起开在铁轨旁的无名小花,纳入口中吸吮花蜜。雌蕊柱头里轻微的甜让我浮想联翩,若母亲将rutou放进我嘴里会是怎样呢?若用虎牙去咬,他会痛到哭出来吗?这些迷思只有在真正含住母亲的肥乳吸吮的时候才能得到验证。母亲那娇羞突起的两颗粉色奶头、膨如锥状的乳晕,还有羞愤交加的神情,从此都是我的所有物。我攥着母亲的rufang大口吞含,霎时间天地化为至柔云海,奶液喷涌入喉,松口的时候,奶汁浇淋在他胸口中央那道红荆棘伤疤上。

    阎正气息微弱,漫长的哺乳过后,像失贞的妇人那般心如死灰,我在他体内射精,抽出jiba时,血液混着jingye一并涌了出来。

    成长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所有花都庸俗,所有黑发黑眼的美人都是阎正的劣质替代。自打我能揣动枪杆以来,再没有完整的胎儿能从母亲腿间诞生,或许父亲早已知道母亲的频繁流产都是拜我所赐,但仍选择了放纵。母亲白嫩的肚皮上布满枪托击打的青紫,产下的死胎会被埋葬在村寨随处刨出的土坑里,而这些都仅是一个孩童所为。

    那日,鲜血与模糊的rou块从我最初的诞生之地流淌而出,汇聚在他残肢的末端,我扶起他的大腿舔舐血液,将我弟弟或者meimei的碎rou咽下。母亲的胸口大幅起伏,嘴唇咬到发白,双手捂住疼到抽搐的小腹,我知道那里面又空空荡荡,没有生命的迹象了。

    母亲既想杀我,那我便杀死除我以外的所有孩子。无论他是否情愿,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骨rou,只会有我一个。

    *

    阎正休养的过程中,我命人上门给他做了一双假肢。父亲一直想把母亲做成人彘,而我还是喜欢他娉婷作步的模样。

    父亲对我的决定不置可否,可母亲却受宠若惊,清冷的面庞出现了一丝裂纹,态度也软化了许多。我在心里发笑,抚摸着阎正的脸颊,当着医生的面亲吻他的唇舌,他在我怀中紧张地瑟缩了下,又想起要讨好我,于是舒展开身子,将两截切割后生长完好的大腿轻轻放在医生手中。

    数日后,我在监控里看到试穿假肢的母亲。在观赏性和实用性中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于是两条带着古典美的艺术假肢犹如古藤缠绕的权杖生长在了母亲的大腿以下。没有万向踝及贴合人体工学的脚掌,能够站立和短距离行走已是极限。我与父亲离家的时间里,村寨的居民都是看管阎正的狱卒,一条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便在狭小的屋子里无数次地摔倒、爬起。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能穿戴那样华而不实的假肢行走,即便步伐不稳,但已经超乎常人。某日我回到家,他听闻脚步声走出房间,踉跄地跌入我怀中时,那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差点使我忘却了一切。

    母亲拼了命似的练习走路,不过是因为心中逃跑的念想还未被掐灭,这样一个自由不羁、至死不屈的灵魂落入了泥潭,只得徒劳地自救,不免过于可怜了——或许我还可以给他更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我笑着横抱起母亲,在他迷茫的脸上刻下几个吻。

    第二日清晨,我解除了母亲的锁链,扶着他的腰走出了家门。他像是被关在笼子里豢养了一辈子的鸟儿,在笼门大开的时候反而后缩一步,呆站着不知作何反应。如今我已经比他高出许多,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哄着一个孩子,安慰他道:“没事的,mama,试着在外面的地上走走。”

    他缓缓地迈步,在没有搀扶的情况下走出了一小段距离,一身宽大的白色睡裙遮盖了大腿,日光透过轻薄的布料,勾勒出rou色的肥润身躯,裙摆下延伸出来两条纤细的古铜色假肢像怪谈中肢端刻有诡谲图腾的妖物,足不是足,是他的武器。

    “儿子?”他回头喊我,我对他点头,说道:“继续走吧,mama。”

    湿软的草地没能让他退缩,他的步伐甚至比之前还要稳定,并隐隐加快了步速。我漫步在他身后,鼓励他继续行走,清晨的村寨里已有不少人开始忙活一天的生计,他们看向我与母亲,窃窃私语着。

    走吧,母亲,没事的,继续走——我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他的心,那一刻我感觉身份与时空颠倒,我与母亲一前一后在草地上行走,孩子像大人,而大人像孩子,母亲蹒跚学步的动作藏不住亟欲挣脱而出的渴望,愈发靠近村寨边缘的密林了,阎正再一次回头看我,我朝他点点头,说道:“试着跑一下吧,mama。”

    我站在原地,眼看阎正从一开始的犹豫到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头也不回地窜进密林,像极了之前我与父亲打猎时遇到的那只仓皇跳入密林里的母鹿。

    距离母亲的身影消失过去十分钟之后,手下按我的指示递来了猎枪,母亲的假肢上装有定位器,追踪他的所在地可谓是轻而易举。

    之后的时间里,我不慌不忙地在密林里穿梭,不时打出一发子弹,惊起成群鸟儿飞过。密林深处传来枝叶窸窣的声音,阎正的步速减慢了,那双本就不适合在崎岖道路上行走的假肢已经被他利用到了极限。终于我隔着丛生的植被看到了阎正,他距离我大概五十米远,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朝他的方向喊了句“mama”,他惊恐地回头,连忙往更深处跑去。我紧随其后,用枪管拨开茂密的树枝,对着他身后的地面开了一枪,泥土遭受闷击炸开,他被枪声吓到,扶着树干丝毫不减逃跑的速度。

    这片潮湿闷热的林海我已穿行过数百次,平日总有真枪实弹的演习,闲暇的日子里我与父亲偶尔会来打猎。可母亲遭受囚禁,几乎缺席了我的童年,只能够在十多年后的今天陪我玩一次狩猎游戏了。

    他的背影像极了那只已被父亲庖宰的母鹿,汗湿的睡裙贴在肌肤上,rou躯丰腴,两只梅花枝似的细腿在地面弹跳。猎枪的子弹击中树干、土地,他狼狈地在不熟悉的密林里奔跑与摔倒,穿过溅起的残枝败叶和铺天盖地的泥雨,妄想摆脱我的追捕,而这永不可能——我装上瞄准镜,在他走进一片平坦林地中时击中了他的假肢,一声短促的哀鸣瞬间响起。

    任何一个猎手都会急不可耐地赶赴中枪的猎物的所在地,我也不例外。阎正倒在凌乱的草叶中,浑身汗湿,气喘吁吁,他环抱着腹部,似是摔倒时受了伤,碎裂的假肢刮得他的大腿道道血痕。我用枪管拨开他的一只腿,让他呈现仰面对着我的姿态。

    太像了——我在心中感叹道,他太像一只被捕获的雌兽了。

    阎正浑身止不住颤抖,脸上浮现了巨大的哀恸,那种以为自己重获自由又被硬生生剥夺的打击感足以让他崩溃。我隔着睡裙踩踏他柔软的腹部,他吃痛地尖叫,我将刚发射过子弹的guntang枪口蹭过他摊开的肥乳,他颤抖得更加厉害,我笑着问他:“还跑吗,mama?”他用力摇头,一双楚楚可怜的下垂眼里浮现水雾。猎杀的快感时常伴随着高涨的性欲,我在那片平坦的林地上jian辱了母亲,他宽大的睡裙被扯得松松散散,我发了疯似的钻磨他水滑的美屄深处,感受到层层rou壁恐惧地缠绕得死紧,又被大力的抽插无情破开。阎正的手臂被我卸到脱臼,他痛得短促哀喘,丰润的腰腹赘rou被我插得乱晃,我掐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道:“永远别想逃开我,mama。”

    在那之后,母亲病了几天,我一直陪伴在他身旁。期间有医生上门,我翻看着图谱,问躺在床上的母亲喜欢什么样式的假肢,他兴趣缺缺,把头偏到一侧不愿看我。我告诉他,我十八岁的成人礼将在公海的游轮上度过,而他将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一切以奢华为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别人认为我亏待自己的妻子。”

    我亲了下母亲眼尾的皱纹,他倏地回头,不知是因“妻子”二字还是得知我要带他出游,一双乌黑的瞳眸里再次燃起微不足道的希望之火。

    应该没有谁比他更好懂了。我失笑,亲吻他柔软的唇瓣,而他难得地没有抗拒。

    *

    两个月后,由货轮改造成的邮轮驶进了印度洋。这艘豪华庞大的船舶曾是父亲走私毒品的用具之一,数吨毒品铅封在集装箱中,借由海上运输去往贩毒网的不同分支。如今这艘船洗去了灰暗,成为一座海面上浮动的金碧辉煌的城堡。我们家族的世交、合作伙伴及他们的亲眷,承蒙我父亲荫蔽和提拔的黑手党成员,商业大亨、政界人士,都在温柔清透的海风中短暂地收起了贼心,享受为期半月的旅程。

    母亲已经十八年没有离开克钦邦了,一路上他缄默不语,但随时要掉下泪来的湿润眼眸却出卖了他。

    他扶着栏杆,在海风中眯起双眼。我唤他一声,他回过头来,脸上虽然没有笑意,确是柔和纯净。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父亲的办公桌上翻到的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雪肤红唇,青春洋溢得像一匹小马驹,如今母亲年华老去、面生慈悲,却依旧美丽动人。

    阎正穿了一身低调的便装,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然而风吹拂牛仔裤时过于空荡的裤管暴露了他的残疾。我从后面抱住他,跟他说航行期间可以肆意游玩,这艘邮轮虽是运毒货轮改造,但娱乐餐饮场所及设施一应俱全,阎正回望我,欲言又止,似乎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心存疑虑。

    “你不怕我跑了吗?”他问道,我笑了笑,亲吻他的脸颊,“四面环海,你能跑到哪去?”

    若贸然乘救生艇逃脱,也极有可能曝尸海面。母亲想必也知道,所以他回过头去,没有再问。

    即便我给了阎正足够的自由,他也无法正常地融入人群之中。那些肆意欢腾的宾客分散在露天的球场、泳池和酒馆,向他挥手并高声发出邀约,希望能借由接近他来接近我,但他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快步走过,像山间洞xue里吹来的一阵阴风,他们碰了一鼻子灰,也就悻悻然放弃了。大多数时间里,阎正总是面对一望无际的海面长久地站着,仿佛能从海天交界处看到自己生长的土地。

    邮轮底层架设了赌场,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老虎机和赌桌,而在赌场里藏了间毒品交易的会客厅,我在那里与客户商谈,签下了几个父亲交给我的大单。至于母亲,会有人全天候在暗中替我监视他。起航后第三天便有手下向我汇报,说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游步甲板上闲逛,其中不乏搭话者,但在那些人之中,有一个男子似乎得到了他的青睐。

    我皱起眉,看着监控室里各个角度拍摄的画面,阎正与那人私会的地方多在盲区,但仍被隐秘布设的监视器拍到了交谈的现场。

    “老大,这人的资料我们查了,档案很干净,是普通的富商。”

    手下汇报的时候,画面里的男子正扶上母亲的肩膀,之后将他纳入怀中,动作暧昧而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从监控器的视角可以看到母亲的肩膀还在颤抖。霎时间我死死握住椅子扶手,将那雕花的复古红木捏出了裂纹,而几秒后,我放松下来,命令下人继续监视母亲,同时针对接下来几天可能与邮轮擦肩而过的其他船舶进行调查。

    “把他抓起来,跟他说我有笔交易要跟他谈。”我将计划告诉心腹,他点头退下。

    吩咐下去后,我仍坐在监控室里,继续切换视角观看他们交谈的画面。有着圣母脸慈悲心的母亲,总在垂眸抿唇时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然而几个小时,能和陌生的男子说多少交心的话?怕是连自己的一生都全盘托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使我的指尖都在颤抖,我摸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并缓慢吐出。烟雾缭绕间,我不免想起了父亲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看管好你母亲,他本质上就是个永不消停且无法驯服的婊子。

    生日宴当天,夜幕降临,邮轮上的十三层甲板亮起了炫目的灯火。晚宴上宾客盈门,觥筹交错,我应付着前来祝贺的男男女女,余光一瞥,远远就瞧见了手下陪同而来的阎正。他玉肤冷脸,穿上我给他挑选的黑色鎏金旗袍,领口镂空的设计使他竖贯的绯红伤疤像一束开散漆黑枝叶的玫瑰。他漠视了宾客们带着艳羡与惊叹的叫好,以妻子的身份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扶住他的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大口,高举酒杯与众人欢腾共饮。

    宾客们以为阎正那风韵犹存的眼尾纹是我恋母情结的体现,却不知道阎正就是我的母亲,那感觉像是我抢夺了父亲的情人,在他打下的江山里享尽荣光。我与来宾们纵情碰杯,高谈阔论,回头时见阎正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或许是出于酒劲,我恍惚间觉得他的曼妙身姿像极了上个世纪的名门闺秀,双腿并拢微微侧身,与旗袍同色系的黑枝金叶的义肢末端收束在一双漆黑的高跟鞋里。他的膝上义肢与高跟鞋是整体定制,乍一看似乎与他完好的部分融为了一体。

    阎正精瘦却rou感的身子使他穿着女性旗袍也不怪异,我招呼他过来,他眉毛微蹙,起身迈开步子,仪态万千中还能窥见些许旧日的英姿。一开始他还敷衍地社交,很快就不胜酒力,晕晕乎乎地被cao持着不同语言的男女们包围。有宾客打趣地说我妻子看似清冷,却有着东方人的惹人怜爱的劲儿。我喝着酒,打量着母亲酣醉的容颜,心想也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就在夜幕星辰下波澜壮阔的海平面上,人群无恶意的拥簇和起哄声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最放松的时刻。

    宴会散后,阎正比我迟了一些回到套房。我穿着浴袍在沙发里抽烟,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我旁边坐下,像个体贴又矜持的妻子,身上的酒气被海风吹散大半。我搂着他的腰在缭绕的白烟中吻他的唇舌,尝到了熟悉的暖香,他也不闪躲,只是瞥向窗外的瞳眸里映出翻滚的海浪。我叫他母亲,他如梦初醒,生出几分抗拒来,我握住他的手腕,撩起他的裙摆。

    阎正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罕见地听从了我的指令,缓缓用双臂环抱住大腿,在我身下显得娇小而放荡。

    我从他臀部摸到大腿,再摸向假肢的连接处。母亲穿着改良过的黑色吊带袜,蕾丝边勒出肥白的大腿rou,与之相连的漆黑假肢如同沾染金箔的足翅,锋利的鞋跟悬于我两侧。我双手捞过他的背将他抱起,而他依然扶着大腿,假肢搭在我的肩上,任我的jiba挤入他早已湿透的女xue。

    欢爱途中,他泪眼婆娑,本就浑圆的黑瞳更显得楚楚可怜,晚上的盛宴确实让他多愁善感了。我已降生十八年,而他在十八年前遭受了生子的劫难,如今物是人非,母亲遍体鳞伤,早已不复年轻,回乡又比登天还难。他搂过我的肩,我感受到锋利的刀刃划开了我的脖子,刹那间疼痛袭来,却是犹豫不决的力度,皮肤破损之后,他再没勇气划开动脉。

    “mama,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停顿住了。

    “起码在今天,你不要杀我行吗?”

    也许是我装出来的悲伤感化了母亲,我听到了匕首掉落在地的脆响。母亲愧疚地攀着我的肩膀,伸舌舔去了我脖子渗出的血液。过去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想质问母亲,我也是你的亲骨rou,为什么你从来不爱我呢。如今答案已不重要,我早就在他的身上施加报复了。

    性爱后我与他相拥而眠,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他的呻吟,我搂住他的软躯,迷蒙地问怎么回事,他缩在我怀中,说小腿疼。我哂笑一声,将他搂得更紧了点。

    “只是截肢后的幻痛罢了,睡吧,mama。”

    *

    特殊的警报音响起,我睁开双眼摸向床侧,果不其然,房间里已无母亲的踪影。

    手下告诉我阎正和那个男人已被控制,所以我并不急迫,甚至穿戴整齐后才走出门。母亲谋划了那么多天终于下定决心逃离,时间点正好卡在我的生日宴结束后,也算是他给我的礼物了。

    走上甲板时,靛蓝的天光微亮,正处于凌晨与破晓相交的时分,海风呼啸而过,船上的旗帜翻腾作响。我隔了很远就看到身着黑西装的手下们正把母亲拉回栏杆内侧,而与他伙逃的男子则被按在吊艇架上,被打得遍体鳞伤。犹如泰坦尼克号似的荒诞情节上演,我心生嘲讽,面上依旧不露声色。

    手下们毕恭毕敬让出条道来,母亲衣衫凌乱,头颅低垂,胸口大幅起伏,之前的挣扎定是耗费了他不少气力。很快手下们就从那个男子口中问出了实情,十五分钟后有一艘邮轮与我们交汇,船旗国正是母亲的家乡,他们打算使用救生艇逃脱,趁着黎明前的夜色鬼使神差地溜到那艘返回中国的船上。

    我抬起阎正的下巴,将他夹杂了恐惧与不甘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是谁?是国际刑警,还是你以前在警局里的老相好?”阎正一语不发,但旁边的男人听闻后睁大了双眼,跪在地上的膝盖往前挪动,嘴里急切地说道:“我没动他,我都是按照……”然而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我的部下捏出舌头割了下来,丢进他嘴里,再用一块烂布堵住。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阎正错愕地看着那男人嘴中涌出的鲜血迅速浸透了布条,随即脱了力似的跪在地上,义肢磕碰甲板发出尖锐的噪音。手下们松开了对母亲的钳制,他的刘海斜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或许他也意识到自己坑害了一条人命,为他本就注定的命运添了一记无足轻重的血色。

    “算了,mama,回房吧,”我托起他的腋下,像举起一只母猫似的让他倚靠在我怀中,他穿着不属于自己的便装,散发出不属于他的气味,令我心生反感,“脱下你这身脏兮兮的衣服。”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像摆弄玩偶般替母亲穿上了华贵的白色燕尾裙。他的身子一直在隐隐发颤,我摸着他的脸颊,一遍遍地安慰他:“没关系,mama,你是被他怂恿的,我杀了他就好。”

    他摇着头,张了张嘴,直到微小的气声汇聚成句:“不,是我,是我想要利用他——”

    “你在说什么呢,mama。”我打断他的话,紧紧攥住他的肩膀,逼出他小声的痛呼,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他想带走你。”

    日出的光芒打进舷窗,照在阎正玻璃珠似的黑瞳上,他微微合眼,然后睁开。我捞过他的腰,感受到丰腴的rou体下轻盈的骨骼,像托起一条缠绕在手上的无毒细蟒。替他理好繁复裙摆后,我邀他出门,腥咸海风扑面而来,他步履不稳地扶住护舷栏杆,美丽的身影嵌在了碧海蓝天的粼粼波光中。

    手下押来那个浑身血污的男子,我给手枪前端装上消音器。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带走我母亲的歹念?”我只是提问,我知道他根本给不了我答案。

    面前这失魂落魄的男人发出无助的呜呜声,我蹲下身取了他嘴里的布,将枪管塞进他鲜血淋漓的口腔,霎时间我感受到了猎物临死前剧烈的震颤,他双目圆瞪,一波海浪袭来,阎正身形踉跄,义肢敲击甲板发出顿挫音。他终日冷面,此刻藏不住惊惧与哀恸。

    扳机扣动,子弹从男人口中射入、后脑穿出,绽放的血花与脑浆喷溅入海,阎正的裙摆沾染血滴,给单调的白裙增添了触目的鲜红纹理。我来到阎正面前,将附着了猩红血渍的枪管拍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着他发抖的饱满唇珠。

    真是动人心魄的美丽——“倘若我是他,我也会想救你的,mama。”

    几滴泪落得心肝俱裂,我捧起阎正的脸颊,擦拭他温热的泪水,他额前的黑发遮不住眼里深深的绝望,吻上他染血的红唇时,他含恨闭眼,成群的信天翁从上空飞过,往他脸上投下面纱般的黑影,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想回家。”

    我听到母亲带着颤音的细语,忍不住搂紧了他发软的身子,缠绵悱恻地亲吻他的耳垂、脖颈,再拉下他的领口,将脸埋入散发出奶香的双乳间。

    “不再多玩几天吗,mama?”我从他的胸脯里抬起头,像孩子对母亲撒娇那般说道,“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