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遇那只凯文猫猫
比利时的夏天明朗且不闷热。 “这是我最爱的巧克力店！” 借宿家庭里最小的儿子正在滔滔不绝地给希亚介绍当地街景。 “你喜欢哪个口味？” 希亚尽他所能为这和善的借宿家庭做些什么，或许给一大家子人带些巧克力当礼物是个不错的想法。比利时很美，他想多待一阵子。当他带着各色的巧克力回到住家时，得到了女主人的热情拥抱，当天午餐，他买的巧克力就替代了原本的零食。 夜晚，希亚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一大家子人挨个用完浴室。这时候菲奥娜，也就是家里的长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希亚身旁。 “今天玩得开心吗？” 菲奥娜眨眨眼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到。 希亚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心脏碰咚地说：“呃，非常不错。”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迈克还没回家，你能帮我去找他吗？” 如果这个叛逆的小伙能好好呆在家里哪怕任何一个地方，那么菲奥娜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请求。 菲奥娜一定知道迈克跑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去了，并且那地方她去不了，也不能告诉家长，不然菲奥娜问的会是：“嘿希亚，你看到迈克了吗？我找不到他了。”或者“嘿希亚，我去找迈克，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会里昂。” 菲奥娜不是一个坏人，希亚转动小脑瓜稍作思考便回答：“当然可以！我该去哪找他？” 然后得再问问那地方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非要他去不可。 “比利维修铺再往火车站方向一直走，看到垃圾站之后右转就到了。”菲奥娜扑闪扑闪着大眼，直直地看着希亚，好像在说：拜托，拜托，一定要答应，只有你能够在今晚为我们带回迈克。 希亚被这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得飘飘然，他全然忘记自己的推理——一定得问问那地方是什么洪水猛兽。希亚好像扬起脑袋的欣然接受这个任务：“我保证！” 希亚从走出家门，他想象有一条红色的披风挂在肩膀上，随风飘扬，希亚暗暗挺了挺胸膛，内心暗自欣喜，哦！我一定就是超级英雄吧！ 走着走着，人不知不觉变得稀疏，越按照既定路线往深处走，人越来越少。希亚越感到心里凉飕飕的，刚才的热火在心里越来越微弱，他走路姿势也逐渐瑟缩，希亚搓搓自己的手臂，张望四周——阴森森的街道角落好像随时能跳出恶魔，或许是杀人狂？希亚浑身僵硬不知味地继续走，走到比利维修铺看见比利正锁门。 希亚摸摸鼻子，在隐隐约约看到比利的身影时他心里瑟缩的人影放松下来，比利的出现让他在漫漫黑夜里感到丝丝慰藉，他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和比利站在同一片路灯下。他和比利不是无话不谈，这时候搭话是否会显得希亚这个异乡人非常可疑，但他真的很害怕……正在希亚内心犹豫时，比利先开口说：“希亚？这么晚还出门？” “嗯，我要去那边。”希亚大呼一口气，指了指影影绰绰的房子。 “垃圾站那？”比利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一圈眼前人，吹一声口哨，哈哈笑两声，带着促狭的神情说：“顺路，一起？” 也不给希亚应答的机会，揽着希亚的脖子就走。 即使比利的神情让希亚感到有些毛毛的，但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满脑子疑问的希亚和兴奋的比利组成了walk搭档。比利的陪伴驱散了寒冷，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比利的情绪高涨起来，希亚也重新进入所饰演的角色：肩负友人的重任，将叛逆调皮的弟弟带回去，交给焦急等待的家人。 走过臭气烘烘的垃圾桶，右转拐进一个小巷，穿出门洞，世界骤然变了一个模样。 这个时间很是热闹，昏暗暧昧的灯光打在石板路上，空气闷沉，地面反射的不知道是什么，显得肮脏糟蹋，男人女人有的站在路边等待着什么，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希亚和比利走过时有的沉默地看着他们，有的像枝头的喜鹊花枝招展。 “Billy boy～”一只孔雀摇晃着丰盈的身体走过来，伸手圈住比利的手臂，软软地贴在比利身上。 “哦，丽兹。”比利顿时喜笑颜开，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 丽兹惊呼一声，随即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往比利的怀抱窜，她眯了眯眼睛，和希亚的视线对上抛了个媚眼，用腻人的语气说：“小帅哥一起来吗？” 谁还读不懂这个气氛，那他一定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傻子！ 希亚红着脸大声说：“我不，不不不！” 天哪，迈克会在这个地方，他是来……找女人的？这时希亚被过路的人撞了肩膀，感受到手心被蹭过的动静，他去看，见一个男孩朝他古灵精怪地吐舌头。 也有可能是来找男人。希亚在心里补充。 “比利、比利，”希亚躲着丽兹的眼神，向比利求救：“我不是来……嗯……我是来找人的。” “你知道迈克在什么地方吗？” “你喜欢迈克的款？”比利说。 丽兹嗔怪地哼一声，拉了拉比利的衣角。 “我只想找到他。” 比利搂紧丽兹，啄了两口她的脸蛋，下巴点了点说： “那边，天使拉芙。” “穿过桥洞，红色房子，迈克百分百在那。”丽兹好心地说。 “谢谢。” 比利和丽兹走远。‘天使拉芙’，希亚看着比利指向的地方，莺莺燕燕站在拱桥桥洞两边，在他看来这些女孩男孩好像是士兵在把守城门。希亚深呼吸，如果现在转身就走那是有辱使命，菲奥娜和一大家人还等着他带回迈克呢！ 希亚深呼吸，迈出步子。 身体各个部位被叽叽喳喳的小鸟们摸了个遍，狼狈的希亚终于冲出重围，希亚吞咽口水，光明好像降临眼前，看向这栋外墙写着大大‘天使拉芙’的房子，他有全部理由相信这就是最后一步了，走进大门就可以找到迈克，然后顺顺利利把他送回家。他走进大厅，里面狭小且瑟缩，有且仅有的桌子后坐着一个看起来鼠目寸光男人，桌子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猫相的男孩。希亚向男人询问这里是否有一位叫迈克的客人。 “你知道的，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我们不能透露。”男人说笑眯眯地说。 希亚转头用眼神询问一直盯着他看的男孩，男孩撇撇嘴，转而盯着自己的脚发呆。那男孩穿着很朴素，圆领白上衣，棕色长裤，抱腿坐在椅子上。 “他的家人……” “三楼，我带你去。” 希亚惊讶地看向刚刚拒绝自己的男孩，他站起来示意希亚跟上。 德布劳内静静坐在长椅上，希望接下来没有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天不遂人愿，一个看起来傻兮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衣服发型凌乱，眼神明亮又慌张。 他不是来这嫖的，直觉这么告诉德布劳内。 “迈克在这里吗？”不太聪明的大金毛问。 果然，他不是来嫖的，德布劳内在心里为自己准确的猜测小小欢呼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什么的，客人在这里招妓，万一是他妻子、对象找来，直接这么粗糙地把客人行踪说出去，店还要不要开了，至少给点好处或者威胁一下。 前台朝德布劳内挤了挤眼睛：‘行走的钱袋子，拿下他。’ 接受到信号，德布劳内很不情愿，客人客人，其实都是都是金币，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看起来真挚诚恳实际谎话连篇，高风亮节内心肮脏下贱，在当妓女这段时间，他见识到无数面皮下的骨血在床上丑态毕现。 德布劳内把脚塞进拖鞋里，趿拉着走在前面。 他跟上来了。 德布劳内在楼梯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傻乎乎的希亚，看到抿嘴笑得揶揄的前台，他转回头，看到蜿蜒的楼梯，看到自己嘴角翘起弧度，轻轻地说： “我叫凯文，你呢？” “我叫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