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国其八 以身为饵

    “那个……你们到底是谁？”等女人们从劫后余生的亢奋中冷静下来后，有个女人壮起胆子问道。

    无定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只是靠做赏金任务活下去的普通人。”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另一个女人口齿有些不清，无定看到她说话时，整个口腔的牙齿都掉落光了。

    “我没有救你们，是你们自己选择拿起武器自救了，而且我也利用了你们搅乱土堡，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的。”无定说的十分坦诚，连自己不纯的动机都一并说了出来，这反而让女人们无话可说了。

    女人们听到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一个年长的人问道：“你们只有两个人吗？”

    “嗯，所以储存的物资并不够你们活下去。”无定点了点头，女人们rou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

    “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别在这种地方丢下我们。”胆小的女人一下就哭了出来，她鼓起勇气逃出来杀了那些折磨她的男人逃了出来，可不想就这么被遗弃在荒漠里等死。

    “不要这么说。”阿冰开口了，她眉头紧皱：“你们四肢还算齐整，休养好后可以靠自己的手脚活下去。”

    “可是……”女人听到阿冰的话后，心中又惭愧又尴尬，但更多的是愤恨，怨恨这世道的残酷和不公，身为女人就只能被卖来卖去，成为男人的发泄工具，除了讨好男人什么都不会。

    “我以前刚被她带出来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力气，但现在我有能力一个人在大漠活下去。”阿冰知道女人想说什么，她打断了女人的话，讲了自己的变化。

    “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变成这样，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无定接上了阿冰的话：“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其他的路，不过至少现在我不会将你们丢下，这一点可以放心。”

    无定坐在副驾驶上伸了一个懒腰：“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回到据点还要一天的时间，你们好好休息吧，重要的决定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做最好。”

    说罢，无定就靠在座椅上昏睡了过去，阿冰怜爱地瞟了她一眼，她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沾染血污的手，用擦干净的手指轻抚了一下无定疲惫的脸颊。

    看着两人暧昧的氛围，幸存的女人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阿冰也看到了她们的表情，她坦然道：“我们是情侣。”

    “你们……不都是女人吗？”女人用好奇又困惑的眼神询问阿冰。

    “我爱她，无关她是男是女，还有，我需要纠正一下，无定兼具男女的两个特征。”阿冰将无定身上最大的雷点爆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觉得她需要宣示主权。

    这些女人最怕的就是男人，无定虽然外表看起来是女人，但依然长着男性器官，要是这种事不在一开始坦白，日后恐怕后患无穷。

    “什么？！”女人们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们的视线不自觉地就移向了无定的裆部。

    “你们还是先休息吧，车厢里有医药箱和备用的毯子被褥。”阿冰说完就关了车厢里的灯，专心开起了车，这些女人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无定说得对，她们需要休息。

    “……”女人们不再说话，她们摸黑互相处理了伤口，随便扯了毯子便习惯性地蜷缩进了黑暗的角落，拥挤在一起睡了过去。

    清晨的光束洒进车窗唤醒了无定，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身上盖着一张毯子，无定嘴角不禁就向上弯出了弧度。

    “开了一夜很累了吧，我来吧。”无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从后面轻轻搂住了阿冰。

    “好啊，我也乏了，到了叫我。”阿冰没有跟无定客气，她减速停在路边，熟练地爬到了后面的车厢。

    小门一打开，沉睡的女人们就条件反射惊醒，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现在没有人会打你们了，安心睡吧。”阿冰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小床，没再管那些女人。

    车子继续在风沙里快速行驶着，女人们很久没看过太阳了，她们趴在半透明的车窗前看着景色单调的大漠，但她们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到了……”无定熟练地将车子开进据点，转身打开小门，叫女人们下车，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阿冰和女人们聊的正欢。

    “到了啊，好快。”阿冰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愉快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呃……你不是说困？”无定有点摸不着头脑，阿冰什么时候醒的？

    “睡几个小时就够了，晚上还要睡呢。”阿冰从里面打开了车厢门的插销，好让女人们下车。

    “一会开几个rou罐头吧，她们饿很久了。”阿冰在女人们下车后，用手肘戳了戳无定。

    无定有些rou疼，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她俯身到阿冰耳边轻声问道：“你说的睡，是要跟我睡吗？”

    阿冰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嗔怪道：“你就知道做那个，那么多人在怎么做啊？”

    “声音小一点就好。”无定真的在认真思考对策，但随即她就被阿冰狠狠踩了一脚。

    门都没有！阿冰用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无定都是哪来的精力和力气，在外跑了一周长途，还顺带杀了一个土堡的人，怎么还有心思要zuoai？

    无定委屈地撇下了嘴，都一周没做了，想一下怎么了……

    不过无定还是熄了心思，现在还有五个陌生人跟她们在同一屋檐下，急需处理这个问题。

    “你们有谁会打水做饭？”无定跳下车，现在有七张嘴要喂饱，虽说女人们饿了很久吃不了多少东西，但食量会随着身体的恢复变大，她需要女人们付出相等的劳动力。

    “我会。”一个年长的女人开口了，无定看了一眼她缺失了几根手指的左手。

    年长的女人也注意到了无定的视线，她先是抿了抿嘴，藏起了自己残缺的手，而后眼神变得坚定：“这点小伤并不妨碍我干活。”

    “那你叫上一个人一起来打水。”无定感觉不过一天，女人们就已经逐渐蜕变了，她领着两个女人来到自己挖的地下土井前。

    “好深！”没见过土井的年轻女人站在幽深的土井旁发出了一声惊呼。

    无定看了一下年轻女人的胳膊，然后伸手捏了捏，女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下意识就缩了一下手。

    “我不会伤害你，就是看一下你力气够不够大。”无定见女人眼神有些闪躲和惊慌，便解释了一下。

    “那……我可以吗？”女人怯生生问道。

    “还行，多挑几次吧。”无定挠了挠头，她还能怎么说，这女人算是幸存者里强壮的了，总比没有的好。

    “嗯。”女人低顺着应和了无定，然后三人沿着无定开凿的土坡一路盘旋向下，越往下湿气便越重，直到黑暗中一面荡漾的平静水镜出现在眼前。

    无定轻车熟路地从角落里拿出了两个桶放到两人面前：“装吧，有小虫不用管，它们也是来喝水的。”

    “好。”两个人一人一个桶，有些吃力地双手提着盛满水的桶沿着坡往上爬。

    “你们慢慢来。”无定毫不费力地挑着两个满满的桶快步上了坡：“多挑点水，今天给大家烧水洗澡。”

    一听到洗澡两个字，两个女人的眼中迸发出了不可思议和惊喜的神采，她们在土堡里都是过很久才有一点水施舍给她们清理身体，身上永远飘着肮脏难闻的气味。

    “真的可以吗？”年轻女人小声问道。

    “清洗干净身体对伤口的恢复也好。”无定此时已经拎着空桶折回了，女人们浑身上下没块好皮。

    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前这个陌生人对她们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但却实实在在将她们当做完整的人来看。

    等所有人洗完澡后，女人们换上了无定和阿冰多余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但也比之前那些破烂布条好太多。

    她们拘谨地围坐在小桌旁，看着眼前飘香的rou汤，喉管不禁滚动。

    “你们有名字吗？”无定见她们不敢先开动，便给她们每人盛了汤，分了一些土豆泥。

    女人们摇了摇头，她们从出生起就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奴隶是不配有名字的。

    无定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女人清洗干净的手臂上，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灼烧过，留下了一道弯曲狰狞的C型疤痕。

    “这个很像月牙呢，就叫你小月怎么样？”无定指了指那块伤疤说道，被指到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噙满了泪花，她不停地点头。

    “你的肤色跟麦子一样，就叫小麦吧。”无定依次给幸存的女人们取名，她太清楚成为一个独立的人需要什么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都快点吃饭吧。”阿冰看着眼前哭成一片的女人，有些头疼。

    阿冰对无定既骄傲自豪，又有点不安，无定救了这些女人，就像她当初救了自己一样，她很怕其中有人会像之前的自己，爱上无定。

    女人们强行忍住哭泣，抽泣着吃着面前没有发臭发酸也没有混入不明体液的正常食物。

    无定的手悄悄伸到了桌下，握住了阿冰的手，指节轻柔地抚摸着阿冰的手心。

    只一个眼神，阿冰的心便彻底安定了下来，她的嘴角不自觉就扬起了一丝笑。

    转天，无定开着车来到旅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阿冰紧紧牵着她的手，无视了所有投向她们的或探究或贪婪的目光，两人径直来到了柜台前。

    “哦呦，无定终于舍得将你女朋友带来了啊。”阿清倒是不意外，她挥手赶走了试图跟着阿冰的不怀好意的男人。

    “不是女朋友。”无定打断了阿清的话，紧接着她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啊～原来如此～”阿清听到后坏笑着拖长了声音：“那么二位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无定从怀里掏出一张本该已经焚毁的核武器设计图纸：“来拿我们该得的赏金。”

    “S级委托，clear。”阿清收起图纸，她玩味的声音让旅馆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在前台两人身上，眼中的贪欲呼之欲出。

    “我奉劝各位，还是收起小心思吧，你们一起上都不够她们两个塞牙缝的。”阿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改平日里的轻浮气质，彻骨的冰寒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被陡然切换气场的阿清震慑住了，包括无定。

    “这是报酬的三成，剩下的七成将会在委托人确认东西无误后送达。”阿清一个响指，身后的架子开始晃动，一座夸张的物资小山出现了。

    “谢谢你。”无定这是认识阿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向她表示感谢。

    阿清的眉尾一挑，然后压低了声音：“自求多福吧。”

    她能帮无定一时，却帮不了她一世，坐拥这么多物资，势必会遭人嫉恨。

    “早就做好准备了。”无定信心满满，她毫不在意身后那些不善的目光，然后握紧了阿冰的手，只要有冰在，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都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