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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躺在一块巨石旁,半边身子都被飞沙淹没了。 黑袍军在持续搜寻浮沙山及周边数十里区域七日后放弃了继续寻找。 周承邦不甘心,自己带上药童去寻吕吉山,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被他给找出来了。 吕吉山受了很重的伤, 周身伤口很多, 周承邦给他浑身上下都清理好后, 发现最严重的不是吕吉山身上的刀伤。而是,他好像再也醒不来了…… 不知道吕吉山究竟发生了什么,黑袍军搜寻了那么多天都没看见他, 周承邦去,便找出来了。 周承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吕吉山白白在黄沙中躺了那么多天后,就是专等着被自己找出来的。可周承邦知道,自己绝不能带吕吉山再回赤水关了。 “周大夫,为何就不能带吕大人回关呢?回去,不仅有人手可以照顾吕大人,还能带着他随军返京。” 琬儿环顾四周,土坯的墙,昏暗的房间,凹凸不平的地面。她想不明白为何周承邦非要坚持带着吕吉山窝在这简陋的小房子内。 “苏姑娘有所不知,吕大人出城迎敌之前,承邦偶然听到过一耳朵。大人曾对陈启将军说,当地驻军中有人通敌,攻城敌军的兵器有异。他还曾私下告诉承邦,让我就呆我自己的营帐内,除非他亲口安排,要承邦勿要插手军中治疗事宜,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陷害。” 周承邦拿巾帕抹开满脸的汗,“苏姑娘,吕大人,他不容易。” 在昏黄烛火的印衬下,琬儿才发现周承邦的两鬓竟已斑白。 “苏姑娘,朝廷派来的军队里,没几个与他一条心。在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地,承邦一直觉得,二爷其实是被咱自己人害成这个样子的……” 苏琬儿的心跌到了谷底,她能想象吕吉山在赤水关能遇到的困境。赤水关是黑袍军的驻地,李韧也来了赤水关,突厥人再加上此地诡异多端、变幻莫测的自然地理环境…… 吕吉山他这是换了一种方式,再一次败在了李韧的脚下。 “承邦旁的不敢说,但仗着我这一身的手艺,定然不会让吕二爷受委屈的。” 周承邦起身,自洛弦手中接过两个土陶大碗,一个摆在琬儿面前,一个摆在玳瑁面前。 “二爷生病了,需要好药,承邦得照顾他,没法亲自外出采药,眼下二爷的药都是承邦买来的。所以只能委屈委屈咱自个儿了,姑娘将就用点吧,你们来得突然,洛清也没法准备。” 琬儿低头,看见碗里稀里糊涂一大团,仔细分辨一番,发现是胡饼,被切成了块。加上一点青稞面、白菜梗和水煮了,便成了这样的一大碗。 喉间有什么东西堵得慌,琬儿急急颔首,双手接过洛清递过来的箸,低声道谢。 洛清还是个孩子,小姑娘又黑又瘦,以致那双眼睛显得过分的大,她冲琬儿腼腆一笑: “苏姑娘长得真好看!可惜洛清做不好饭,洛清被周先生捡回来时才六岁,这些做饭的手艺都是洛弦教的……” 琬儿粲然,“洛清很能干了,就这样的,琬儿也做不出来呢……” 听得此言,小姑娘乐了,抱着嘴,笑得爬到了周承邦的肩上。周承邦扭头望着瘦猴子般的洛清一脸慈祥,眼角的皱纹如那绵延的沟壑,一直划进了斑白的发鬓: “嘿!小妮子莫要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还不快点把自己肚子填饱,晚些时候干不完活,看你怎么哭。” 琬儿突然觉得手中的箸有千斤重,她想起刚进院门后那堆积如山的药材,口中那混合nongnong青稞味的胡饼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 周承邦三两下将青稞胡饼粥倒进自己的肚子后,他温言招呼琬儿慢用。自己胡乱抹了一把嘴,直起身来冲洛清问话。 “二爷的汤呢?” 洛清听得此言,骨碌直起身,兔子般冲进灶房,须臾,小心翼翼端出来一小碗汤。 刚接过琬,周承邦将琬凑至鼻尖,脸上立马变了颜色。 “你没去掉红参?二爷有些上火,我不是让你去掉红参吗?” 周承邦浓眉紧缩,语气严厉又威严。 洛清如临大敌,当下立得笔直。 “回师傅的话!黄芪三钱,白术两钱,炙甘草三钱,当归两钱,升麻一钱,柴胡两钱半,生姜九片、大枣六枚,洛清数得清清楚楚。” “为何还有红参味?”周承邦怒意稍缓。 “回师傅的话,或许是因为这锅,洛清午间蒸过红参。前几日有参有些霉,您不是让洛清把院里的那些参都给蒸熟吗?” 听得此言,周承邦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缓和了眉眼,冲洛清说话。“好吧,下次记得蒸药的锅别再给二爷炖汤了。锅没了,便去买。” “是,师傅。”洛清扭着衣角,低头小声回话。 周承邦瞟了一眼洛清那扭成了麻花的衣角,不再说话。他扭头招呼洛弦赶紧吃完,好进屋来帮自己,抬腿便往里屋走去,他该伺候吕吉山喝汤了。 洛清一脸委屈地坐回桌旁,抓起没吃完的面糊糊继续囫囵吃起来。 “洛清……”琬儿柔声唤她。 “唔。”小姑娘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 “洛清,你师傅只是做事认真,并不是在责备你。”琬儿眼中有笑意盈盈。 “知道!其实他也是因为抠门。”小姑娘低头抠着碗边的一块缺口,小声嘟囔。 “他怕我放了红参浪费了药材,他得重炖一份。上次洛清就是少放了鹿茸,他觉得药剂量不够了得重做,那么多药材浪费了,拿竹竿狠狠抽我屁股……” 琬儿一口气噎住,眼前浮现出医馆外竞价争抢五名看诊号的火爆场景。 “你师傅为何每日只接诊五人,不多瞧几个呢?” “他慢啊!师傅他东瞧瞧,西问问,效率极其低下!” 洛清压低嗓门,将下颌冲里屋方向轻点,一脸鄙夷。 “他每日必须给二爷施针两次,早上出门前一次,夜间睡觉前一次,有时候还得亲自出门采办点药材。虽然大部分药材都是洛弦师兄采买,但是去哪里买,买什么成色的,都是师傅提前去定好的。 再加上二爷还需要伺候擦身,按摩肌rou,运动关节。我是女孩子做不了,洛弦师兄手法还不到位,力气也不够,这些事情都得师傅自己做。 所以啊……他就算再想多瞧几个,多赚几两银子,也是不能够了……” 琬儿默然,她望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洛清,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 “师傅从前一直都自己出门采药,美其名曰,药铺的草药,都不如他自己采回来的好。其实啊,就是舍不得那几个草药钱,宁愿累自个儿。” 洛清是孩子,常年缩这小房子里做饭洗衣,煮药煮饭,没人听她说话,憋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