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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的。” “那年你还不到半岁。” 加西亚直面我愈发复杂的目光,诚恳地说:“我不可能带着你去非洲,佩妮。” 她的五指收拢,与布莱登的双手交缠得更紧。 看得出,她平稳的情绪终于再度有了波动。 “我非常抱歉。”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碎发疲倦地掩住眉骨以上的额头。 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我闭口不语,只集中精力望着她的脸。我本来指望能在她的面孔上看到懊悔或是自责,但除了真切的歉意以外其余都是一片空白。 我终于能理解她含蓄的隐意了——“对不起,佩妮,但我无能为力”。 “如果你是在向我解释……” 我语速轻缓地开口说道,尴尬的气氛刺得皮肤有些发痒,“这没必要。” 我是真的这样认为。 加西亚适时切换了这个谁都不想碰触的话题:“你刚才在担心一个孩子,对吗?”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回答,布莱登忽地抬起双目:“两个。” 他眯了眯眼,看着我确认道,“是两个。” “女孩儿?” 加西亚向我所处的方位随意一瞟便摇了摇头,“男孩儿?” 布莱登压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一男一女。” “看来没错——你比我更了解她。” 加西亚懊恼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布莱登,后者乖顺地做了个自动噤声的手势。 我无端地感受到一股燥热,喉咙几乎在一瞬间泛起干渴,连带着嗓音都拖起滞涩:“……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我不是研究对象。” 布莱登拉了两下加西亚的手指,得到了一个解除噤声的眼神,方才出言道:“你从来都不是。” 我的余光找到了桌缘的橙汁,一把将玻璃杯捞进手里,冷凝在杯身的水珠稍微中和了温凉透硬的质感,将我的掌心浸得黏稠濡湿。 “哦,得了吧。” 无从克制地,我的喉头在发抖,声带一阵接着一阵地缩紧,可声线却毫无变化,“别以为我没发觉,你想把我培养成第二个加西亚——” 布莱登凝望了我短暂的半秒钟,无声地摇摇头。 “不是我。” 他轻声叙说着,口吻前所未有的柔和,“你想成为她,佩妮。” 力气霍然被抽离指节,我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玻璃杯。 “我的确在努力矫正你——但不是朝着你想的那个方向。” 布莱登的目光像片鸦羽,轻飘飘地跌在我的面上,却压得我呼吸骤停、近乎喘不过气来:“你认为自己不需要她,因为你在扮演她。”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其实你也不需要我——至少在精神上。” 他接着说道,“你是你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 我以僵硬的姿势坐在他面前,连转动脖颈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咽喉一再缩紧,焦躁和枯渴不动声色地流进血管里。 “所以你拒绝家庭。” 布莱登的声调倏忽低了几度,目光也沉坠下来,“你一个人,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第54章 MissPennyII 布莱登和加西亚走后,我将自己埋进沙发上的羊毛毯里,抱着膝盖默然出神。 天色逐渐黑沉,转眼只拉了一层的窗帘外完全黯淡下来。亚瑟快回来了——或许吧,希望如此。我没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一眼时间——实际上,我连根手指都没动,只是垂着眼帘,目光漫无焦点地在毛毯细密的花纹上转圈。 “你应当有个幸福的人生,佩妮。”加西亚临走前亲了亲我的额头,在我耳畔悄声说。这是我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一晃而过的歉意和愧疚,尽管它们弥散得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能看得出,至少在那一刻,她是真心实意的。 加西亚和布莱登一直想要对我做出弥补,可他们所用的方式从头到尾都错了,错得离谱。我早该接受这个事实——我有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和一个负责过度的继父。他们一手造就了我心里那道坚不可摧的壁垒,然后选择用最迅速有力的方式把这道墙击垮——他们单刀直入地将一串逻辑缜密、条理清晰的分析结果摆到我眼前,逐次告诉我是何种原因引起了我现在的窘境,而我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毫不怀疑在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将我研究得相当透彻。 因为他们所说的一切我不能、也无法反驳。 门扉开阖的响动没能唤醒我的注意,安迪和莫莉稚嫩的咯咯笑音也被我完全忽略,直到亚瑟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才总算有了一丝反应。 我动了动嘴唇,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屈腿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沙发往他那一头倾斜下陷,我重心略微一晃,整个人靠上了他的肩头。 亚瑟自然而然地将我抱进怀里,温暖而干燥的左手亲昵地缠进我的五指之间。 我将额头埋进他胸口,疲倦地叹了口气。 “说老实话,我实在很讨厌他们,却又没法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我的嗓音带着些沙哑,或许是不久前经历过一次情绪爆发的关系,想要振动枯涩的声带显得困难极了。 亚瑟把滑落的毛毯重新盖上我的肩头,沉默了一会儿,偏头低声问: “他们说了什么?” 他说话时湿润的气息熨烫着我的耳廓。客厅顶灯半明半昧,在黯淡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柔软,直望着我的双眼明亮蔚蓝得过分。我想起了片刻之前加西亚对我说过的话,不由得转过眼,将视线投向自己的指尖。 我斟酌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想说的话。将近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我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于是过了足有一分半钟,我才勉强缓慢地说道: “布莱登告诉我,我现在过的生活,其实跟我以前所抗拒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亚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环住我肩背的那只手向上移去,摩挲着垂坠在领口附近的发梢。 “嗯。”他最终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 “没错,他们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想我的确是渴望着一个家庭的。一个真正的、完整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焦渴,“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即使我很想要,想极了。这或许就是我对它恐惧的原因……” “嗯。” 他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