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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在琉璃瓦上,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枯叶悲愤舞动,似在抗议天道轮回。 陆南浔苦笑:“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身姿挺拔,衣袂飘飘,头上珠钗碰撞出清脆声与狂啸声相辅相成,似这一场阴沉可怖的场景为她羽化登仙而准备的,他不受控制拽着她纤细胳膊往里拉,“别被风吹跑了。” 星妤不动声色抽回胳膊,“大人可是酒醒了?趁着大雨未至,大人不若先回云霄阁?” 他指责她,“你就不怕我在回去路上被树枝砸死?” 星妤慌忙抬头,却望见他一脸笑意,深邃眉目映着她的痴呆,她心中升起几分恼怒,硬邦邦道:“我是怕耽搁大人要事。” 陆南浔语气就像那酝酿中的雨,比狂风温柔太多,“我先送你回房总可以吧?” 星妤暗思他作为一个男人未免脾气太好了些,不想再与他纠缠,只是扶着门框刚踏出一步就被吹回来。 她窘迫异常,只见他伸出胳膊,善解人意道:“喏,你若不嫌弃就抓着我胳膊。” 她不动,他也不不动,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比定力,她全军覆没。 星妤心跳如雷,素手慢慢攀上他胳膀,“多谢大人。” 陆南浔身量修长伟岸,风中步伐稳当,亦给她挡去小半风力,偏生此刻又下起雨来,十来步的距离被走出几百米的感觉。 光滑的地板飘湿似抹了一层油,星妤不受控制往他身上扑。 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他刚好侧身让她扑个满怀,夸张地捂着胸口,“心被你撞成两半了。” 他身上残留的酒气熏得她满面通红,话一出口就被风吹散,留给他的那一丝清晰地传到他心底,“那不更好?住两个人才不闲空虚。” 陆南浔满眼戏谑,半扶半搂搀着她行走,“要两个人天天在耳边骂架?那我帮谁好呢?不若呆呆从中调和?” 一连三问,一问比一问紧追不舍。 行到屋内,他鬓发全被雨水打湿,眉目被晕染得幽深,是笔墨难以描绘的出彩。 本是诉衷肠的好时机,偏生有人来碍眼。 陆川满身雨气出现在俩人眼前,“大人。” 陆南浔与他对视一眼,而后正色道:“下雨天别出门,要什么都让奴才去办。我有事得出门一趟,许是明日才回,你一个人在家好生照顾自己。” 星妤正色道:“这是大人的府邸,我是奴才。” 他愕然,随即叹气,“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在家乖乖的。”说完与陆川消失在雨帘里。 她看着雨幕良久,久到习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示弱技能了解一下~ 星妤:禁言套餐了解一下~ ☆、搭好天梯 这雨下了半宿,后半夜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一下子将隆冬拉近。 织雨捧着半开的山茶花进屋,眼睛先看向榻上端坐的人儿,她低着头,神情专注,撇去那华美衣饰,气质恬静,说是大家闺秀也使得。 织云端着清茶走近,“姑娘写了好长时间,歇会子吧?” 星妤笔未停,“还有半页就写完了,等会歇息也是一样的。” 织云便默默候在一旁,只见那葱莹玉白的手衬得碧玉管紫毫暗淡无光,忍不住赞道:“姑娘天生丽质,这手养了一个多月就宛若柔荑。” 星妤笑笑,并未言语。 过了片刻,外头议论纷纷,织雨出去打听,却是那一去两日,也没打发个人回来报信的首辅大人回来了。 星妤不疾不徐写完最后一笔,换了件烟霞如意纹掐腰短袄,下搭红色六福裙,拆了用白玉簪随意挽的发髻换成攒珠髻,便匆匆去了云霄阁。 他还穿着前日的墨色祥云长袍,头上金玉冠略略歪斜,眼下一片乌青,身上脂粉味甚是浓厚,恍惚间能让人从那衣裳的皱褶缝中寻出美人躺过的痕迹来。 她福了福,“大人。” 陆南浔没让人告知她自己回来,也就没急着收拾自己,在皇上面前稳如泰山的他,此刻有些紧张,但也不想让她看低了男子气概,“你来得正好,先替我把衣裳换了。” 星妤乖顺地上前,隔得近,味道厚但也易分辨,里头似乎夹杂着血腥味。她清晰感觉到攥紧的心松懈下来,这一认知让她皱了眉。 但在男人看来,无疑是水滴石穿的好现象。 陆南浔道:“你就不问问我这两日做什么去了?” 星妤听出了他声调里的陷阱,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大人做什么去了?” 她白皙双手在他衣襟上磨蹭,衣裳没解开,倒是把他的火给勾上来了。陆南浔随手一扯,余下几粒琥珀扣在地上欢快奔走,脱下外衣随意掷在地上,饮了一盏凉茶道:“男人不就那档子事?” 那档子事是哪档子事?世间女子少不得会问上一句的问题,她浅笑颔首,不再接话。 茶饮得急,他胸口闷闷地有些疼,喃喃道:“倒是恪守本分。” 星妤伺候他换上靛蓝色绣山河长袍,把地上衣裳捡起叠好,又仔细寻回琥珀扣,笑道:“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陆南浔斜了一眼她浅笑盈盈的芙蓉面,只觉不是自家的花,到底不会贴心地吐露芬芳。指了一指脏衣裳,“这扣子不用缝上去吗?” 云霄阁的奴才总能在主子需要之时出现,不必星妤开口,主动送上针线框。 星妤低头默默穿针引线,窗外风吹着树叶,暗影在她身上游来游去,本是阴郁场景,却叫他体会了一把女子的温柔。 他怔怔望着,似乎她手指翻飞修补的不是盘扣,而是他心头缝隙。 面对这样的女子,陆南浔不舍得在她心头放上一丝阴霾,“我这两日办正事去了。” 星妤微微侧头,在衣裳背面打个线结,剪断丝线道:“大人不必同我解释,我虽规矩学得不彻底,但也知奴才是不能打听主子去向的。” 他为她搭好登天梯,她却要一步一个脚印历经八十一难去取经,陆南浔怒火中烧,又听见她用甜丝丝的声音道:“但大人曾言我不用在你面前守规矩,所以大人愿意说,我愿意听。” 喜怒哀乐全在这少女身上体会个遍,陆南浔在喜怒游移中丢失了力气,缓缓靠在蜀绣软垫上养神,“也就你能让我这么纵着。” 被纵着的人其实并不是那么舒服,星妤瞥了一眼他疲惫的俊脸,“大人累了不若去床上歇息?” 陆南浔眨眨眼睛,转眸望着她来了精神,“今日回家听人议论,说是京郊的梅林结了花骨朵,咱们府上没有种梅树,你若想去看新鲜,下次休沐便能陪你去。” 星妤微顿,“大人陪我去看梅花,也不怕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