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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问他:“工作累不累,怎么就学医了呢?国内环境这么不好……” “因为喜欢。”苏礼铮打断了她欲要开始的长篇大论,“你回来……是有活动?” 江宁真的老家并不是本省,恰好在H市有演出,然后一时兴起想起还有个儿子在这里,这是苏礼铮唯一能想到的她突然出现的理由。 江宁真被他问得一愣,神色一顿,显得有些尴尬而受伤,却还是点点头,又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想回来看看你,才特地争取到这次演出机会的。” 苏礼铮挑了挑眉,实在没忍住心里的嘲讽,不无讥诮的嗤了一声,“我的荣幸。” 他声音里的嘲讽显而易见,令江宁真觉得难堪,但她却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太多,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她缺席了他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她沉默了下来,苏礼铮也不讲话,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苏礼铮抬手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多谢你来看我,有事不妨直说,若不然,我还有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江宁真忽的抬起头来,语速飞快而仓促,“我来之前问过你爸爸,他说你还没有结婚,都这么大了,他不管你,你也应该为自己的事考虑了,我有个新同事……” “不用了。”苏礼铮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心底那若有若无的厌烦终于现出原形,令他难以抑制的颤抖,“这些事我自会解决,他不管我,难道你就管过我么?” 顿了顿,他深吸了口气,“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罢,我要工作了。” 说着他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待他刚握上门把手,就听见背后她又问道:“你爷爷……还好么?我……” 她想说对不起他老人家,还想说看什么时候方便去看看他,然而却被苏礼铮接下来的回答悉数堵了回来,“你同我父亲联络,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爷爷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么?” 苏礼铮拧开门锁,拉开门,看见朱砂正站在门前,显然是在偷听,虽然她立刻补充了一句:“陈医生来了,我只是来叫你回去的。” 他来不及回答她,只是转身望着江宁真,声音冷似冰箭,“也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怎么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瞪了朱砂一眼,这才往办公室走去。 朱砂知道他心情不好,见他瞪自己也就没觉得生气,只是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在屋里桌边站着的女人。 岁月仿佛对她有所优待,按照苏礼铮的年龄计算,她应当年近六旬,可是看起来却像是只有四十岁,衣着考究时髦,与同龄的老太太们很不一样。 这大约是与她的职业有关,朱砂想道,她知道苏礼铮的母亲是个大提琴演奏家。 江宁真被苏礼铮的话震住,错愕的出了会儿神,她没有想到苏国维已经去世,且已经过了几年。 不由得更加心痛这个孩子,她忽然不敢去想,也更不敢去问他过去到底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她抬眼看见门口处站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好奇的望着她,忍不住问了句:“小姑娘,你是阿铮的同事么?” 朱砂听见她问自己话,忙点了点头,想想又主动补充了一句,“我爸爸是他师父。” 江宁真愣了愣,随即想起苏照明告诉过她苏礼铮从小就跟着苏国维的师弟家大儿子学习的事,便问道:“你是朱家的孩子,叫朱砂的?” 朱砂见她竟然知道自己,也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又点点头。 江宁真确认过她的身份,神色顿时热切了起来,快走了几步到她跟前,连珠炮似的问道:“阿铮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吃饱穿暖,怎么就学了医呢?学音乐多好……” 朱砂听完眨了眨眼睛,心里顿时就有些生气,可是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按捺着性子回答她:“过的挺好的,谁会欺负他呢,学音乐有什么好,他只喜欢读医给人看病,从小就想的,而且当医生哪里不好了。”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其实已经有些不好,明显到让江宁真反应过来自己在朱家女儿面前问这些话仿佛是在质疑人家虐待她的儿子,不由得讪讪。 朱砂看了她一眼,心里很有些为苏礼铮抱不平,她忽然想起自己唯一被父亲打过的那段时间,爷爷罚她去跪祖母的神主牌,苏礼铮去看她,她问他看自己被罚是不是很高兴,他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呢,我连想让人这样教训,都没有机会。”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听完他的话后的心情,有些难过,又有些怜悯,还有些愧疚。 她偷偷的背过身去看他走出去的背影,夏季的阳光是很好的,透过走廊的窗棂洒进来,他从光影里穿行而过,寂静无声。 那个画面她至今想起都只觉有悲凉扑面而来。 原来,她觉得委屈觉得不平的事,于他而言,是求不得的奢望,她的父母再对他好,也无法像亲生父母那样,可以随意的教训责怪,因为深知感情维系的不易。 “我的爸爸mama对他很好,像对亲儿子一样,苏礼铮说,以后找老婆要我mama同意哒。”朱砂软软的说着这样半真半假的话,如愿以偿的看见对方面色大变,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江宁真没有怀疑朱砂会说谎,她只觉得满心的悲伤,原来在儿子的心里,自己尚且比不上一个外人。 朱砂站在一旁看着她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她从小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人,哪怕是费尽心思,也要让对方不好过。 尤其是对方涉及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更是如此。 苏礼铮与陈国丘在床头交完班,回来换下白大褂,出了更衣室才发现朱砂竟然还站在会客室门口,面上仿佛还有些恶作剧似的笑,眼皮顿时就一跳。 “朱砂,朱容容!你走不走,不走就在这睡罢!”他扬声说了一句,看也不看她就要走。 朱砂连忙扔下江宁真要追上去,可才转身,就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极其认真的对她道:“你们给他的伤害,他花了这么多年才好起来,他也已经早过了需要母亲搂抱安慰的年岁了,不打扰他现在平静的生活,才是你真疼他了。”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她这才转过身飞奔着追赶上苏礼铮的脚步,等追上了人,却又被他教训道:“不要在医院里跑,会引起患者的恐慌,说过多少次了。” “又没有穿白大褂。”朱砂狡辩道。 苏礼铮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以为没穿白大褂,人家就分不清医生和病人了,你当谁是瞎子。” 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朱砂立刻噤声,默默的跟在他背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走,也不和他讲话了。 到了上车坐好,苏礼铮见她还是沉默,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