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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肩,“我这里热闹够了,过几日七夕,我和我的准新驸马要痛快地出门逛灯会,你人在这儿不合适。” “我明白了。”君瑕淡淡地笑开,“我会在七夕之前搬出公主府。” 赵潋习惯了君瑕时常把话说得如此沉默,可还是想从那平波无痕的一点语气里听出些什么不寻常,哪怕只有一点点不舍,都足够让她服软,把脸皮全豁出去,即便是用求的也不让他走了。 可他却只是这么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赵潋说怒,她没资格怒,说恨,却也没资格恨,把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是彻底悬崖勒马无望了。 赵潋垮下脸,沉声道:“好自为之了先生。” 七月初二,赵潋从君瑕此处离开之后,便再没有踏足过一步。 七月初三,卢子笙收拾好了行李,经由文昭公主推荐,到了户部沈大人手底下,做了一名掌管文书的主簿。赵潋与沈大人聊过几句,让他稍微照顾下卢子笙,小错多包容,随即便入宫去躲了几日。 七月初四,赵潋等得焦躁难安,公主府后院没有动静,近黄昏时,才经由柳黛之手传来消息,杀墨已在打点,约莫初六清晨动身上路。 赵潋强撑着的一口气彻底散了,软软地倒回了圆椅上。她还是难以相信,君瑕会这么离开。这几日她总有种预感,君瑕这么神秘,连母后都看不到底细的人,要得到几只不成器的长须萝卜不能算难事,他一定是别有所求才来的。可他得到了什么?怎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还是,那天她说的话,做的事,看起来好像要毫不留情将他扫地出门,所以他脸皮薄撑不住,决意不再逗留下去了? 到了初五,宫里头也开始为乞巧节布景了,民间的女郎会在这一天拜织女、拜魁星、穿针乞巧、吃巧果。汴梁街市的灯火将通宵达旦,如元宵佳节一般,燃着五色斑斓的灯笼,对面两道街坊穿起红色红丝,游人如织,男女皆往。宫里不同民间热闹,但也提前挂上了六角宫灯,在琉璃瓦檐下,淡淡的光晕如织如梭。 赵潋这些时日都睡在自己寝宫里,空了几个月,但还是一尘不染。前几日本已睡得忐忑,今晚睡得才教绝望,黄昏时分才得知那人真要走的消息,夜间对着煌煌灯花,却已全无兴致,躺了一会儿,还是披衣起行。 小皇帝乘着彩灯出门,小孩子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提着一只龙角宫灯,徒步走上了望仙台。听说这是整座皇宫最高的建筑,在这儿能望见汴梁任何想看到的角落。 赵潋那身影,在一团团粉白嫣红、青绿蓝紫之间簇着,竟显得冷冷清清,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赵清吓了一跳,“皇姐?” 赵潋听到小皇帝的声音,也吓了一跳,但赵清一回头,就让跟来的猫腰碎步的宫人下去等着了,他踩着龙角宫灯的光影走上来,这是望仙台最高处,复道行空,建在两阙之间,楼檐绮柱上全悬着彩丝和宫灯,辉煌如白昼。 赵清见她无奈地笑了笑,又望向远处,赵清扒着围栏,也眺望过去,他个头矮,眼神也不大好使,还没赵潋看得远,但大致能看明白赵潋目之所及。他疑惑道:“咦,皇姐你出门前忘了关门?怕家里遭贼?” 赵潋咬牙,“只有一个偷心贼罢了,就要溜走了。” 小皇帝哈哈大笑,“皇姐,别跟朕打哑谜了,朕还能看不出来,前几日你家里有个人走了,现在,另一个人也要走了是不是?” “小清清你怎么那么聪明!”赵潋弯腰,笑着将他的脸颊搓了搓,“就不能让你jiejie有点心事?” 赵清脸蛋都让她揉疼了,要不是见她笑意不达眼底,赵清才不会忍让,将她的手扒了下去,小声道:“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说完他又外头晃脑地叹道:“不过,朕也拿朕的一桩心事说给你听,才不算让你吃亏。” 赵潋古怪地低头看了他一眼,颇觉无趣地信口道:“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 “当然有了。”赵清指了指东南角落,“看到了没有,那里就是瞿白孙何四家联手打造的满是声色犬马的地下场,今夜,它就该起火了。” 赵潋身体一颤,睖睁之间,她抓住了小皇帝的一截衣袖,“你说什么?” 赵清摸了摸鼻子,沉稳老练地扣住了手指,“你家的先生曾经对朕说过一句话,有些事,是太后做不了的,你也做不了的,但是朕能做。朕从来不会瞻前顾后、顾此而失彼,一出手就一定得拿得下才行。” 第38章 赵潋被小皇帝眼底自负而骄矜的光一炫, 头晕了一会,没来得及数落这自作主张的弟弟, 倏地一声, 一只烛箭蹿上了黑夜,犹如轻捷的雀鹰直窜上空中, 继而从箭头砰然炸裂,散落成千朵万朵星点的光火碎花。 赵潋拉住了弟弟的手腕, 随着这一声落地之后, 不出片刻,东南角黯淡无光的漆黑夜里, 爆发出了一阵火光, 熊熊燃烧了起来, 红得让人眼欲滴血, 赵潋沉声道:“你放火烧人,那里的百姓呢?” 赵清摸了摸鼻子,笑道:“朕只能保证让别人不进去, 不能将里面的百姓赶出来,皇姐,不能打草惊蛇这个道理你是比朕要明白的,更何况, 朕只让人烧了地下场, 地下场上面的人谁又知道是什么货色。” 她攥着幼弟的手轻轻一抖。赵清自出生以来,身体羸弱,时常大病小病的, 母后将他看得娇,他病了时都几乎衣不解带地跟在身旁照料,连贴身伺候的嬷嬷太后也挑了最心细如发的,最温柔的,可不知是谁,一来二往的将她的弟弟惯坏了。他能表面人畜无害,背后杀伐果决了。 太后还政于皇帝是迟早的事儿,赵潋以为,至少再等上五六年,等赵清到了真正知事的年纪,届时即便母后不说,朝中大臣也自会上书奏表,让太后退位。赵潋对太后恋栈权位之心有所觉察,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赵潋又只是个徒有封号的公主,她不想干预朝政,只愿家里和睦顺遂,年年都有天伦之乐可享。 那火势愈来愈大,如地崩山摧无可阻及之势席卷如黑夜,将坠着疏星的天幕喷上紫烟,映红成火海。 赵潋松开了他的手,喃喃道:“于济楚说人手不够,不能问太后要私兵,原来暗中支持他的人是你。” 只是,赵潋想不明白于济楚为何不瞒着她。 小皇帝在朝中若要培植势力,当然要择后起之秀,于济楚锋芒大盛,又深得太后信任,可这个人,实际上却是效忠于小皇帝的。 赵清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人人都说于济楚是个端方君子,非阿谀小人,朕便要他做朕的箭术教头,且与他密谈过。 他轻轻扭头,看向错愕之间的皇姐,眉目之间虽有未脱的稚气,可也已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