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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墨发被风扬起,一双猫眼满满的都是战意。 是李娴对他说了什么,才导致他转变的吗? 华裳站起身,就像是站在点将台上审阅自己兵士的将军,她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却给人一种黑云压城的气势。 李岚攥紧双手,好不服输瞪视。 华裳郑重的声音从假山顶上飘下,带着无数场杀戮历练出来的魄力与自信—— “我等着你。” 一瞬间,从胸口奔涌而出的热血直直冲上他的耳膜,刺的他一阵耳鸣。 傍晚的时候,李娴才回来。 华裳正一口一口喝着郭子善为她熬煮的药膳,见他进门只是平常地问了句,“吃饭了吗?” “吃了。” 她没再开口追问。 饭后,李岚问李娴:“她为什么不问你干什么去了?” 他带着丝幸灾乐祸道:“该不会是她恼了你吧?” 李娴在月光下擦拭着自己的长刀,低声道:“不,我与她的情谊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看似平静,却无端让人感到惊骇,就像是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那你上巳节的时候要回李家吗?” 李娴低下头,“嗯,将军就交给你了。” 李岚立刻炸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才不会……不会跟你一样围着她团团转。” 李娴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李岚的火气更盛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李娴淡淡道:“你知道吗?你跟曾经的我很像。” 见鬼,谁想跟你像了! 李娴竖起长刀,凝视着刀锋。 “你终究会像过去的我一样,看到将军的好,明白将军才是值得人用一生来追随的。” “我……” 李娴反问:“上巳节你不回去了吗?” 李岚看着脚尖儿前的月光,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情,轻轻“嗯”了一声。 可恶的是那个人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22章 夜色深沉,孤独的影子在窗纱上摇曳。 李娴踌躇片刻,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华裳一如既往慵懒的声音响起:“进来。” 他推开门,却见华裳正坐在榻上洗脚,侧头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三把长刀。 李娴眸子暗了暗,低声道:“将军。” 华裳笑着转过头,“你今日的心绪很繁杂。” “嗯,我回了李家。” “这个我知道。” 李娴低下头,有些羞耻道:“我这个职位有他们……” 华裳抬起手压了压,“别,你有没有真材实料我还是知道的,最起码这武官之首的位置由你来,我很放心。” 李娴垂下头,橘红色的烛火在他的脖颈上打下一层细腻的胭脂红。 “好好干吧,无论是我还是李家,总归是为了大周,李家也确实需要你。” 李娴抬脚走到她的身旁,在她的脚边坐下。 “我不会让他们破坏将军的东西,我会好好守着将军的一切,等待将军重返职位。” 华裳眯着眼睛,爽快地笑了起来。 李娴望着她落进水中的脚掌,哑声道:“只可惜没有办法在将军二十岁生辰的时候陪着将军。” 他将所有的担忧压在了心底。 华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你将军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居然被将军看穿了。 李娴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突然张开双臂,环住华裳的小腿,细腻蜜色肌肤在烛火下有一种丝绸的光泽。 他伏低身子,将guntang的脸颊贴在她的小腿上。 他真的很怕,怕他的将军真的如算命所说过不去二十这个坎,怕无法再见到将军。 华裳似乎明白他的忧虑,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有时候越是劝慰,越是令人悲伤,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她凝视着烛火,嘴角微微上翘。 想要她华裳的命,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做到。 三月三日上巳节,曾有诗描绘这一盛况,云:“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往年,太上皇都会在曲江池宴会群臣,共同举行祓禊之礼,但因当今圣人体弱多病,不能离宫,所以,祓禊之礼便由太师王问之带领群臣举行。 华裳一早吃过早膳后,便穿上青娘为她制的新衣,白衣广袖,宽带长巾,远远望去颇有风流狂士的形貌。 她脚蹬一双木屐,正准备走。 青娘又唤住了她:“将军急什么,还没有穿完。” “啊?还没完?”华裳苦兮兮道:“好热啊,青娘饶了我吧。” 青娘捂着嘴笑,“不行,将军必须要再拿一件衣服,这白衣若是弄湿了,实在有失体统。” 华裳吐了吐舌头。 青娘取出一件桃红色的外袍,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无奈道:“你若不愿穿,就这么披着吧。” 她拢了拢华裳如缎的秀发,视线触及夫人的灵位,一时百般感慨都涌上心头。 白衫红袍。 华裳一个旋身,裙摆如同花一般绽开,细腰长腿,婷婷袅袅,她穿上女装宛若三月枝头的娇嫩桃花。 青娘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将军真好看。” 华裳笑眯眯道:“可是在我眼里青娘才是天上的小仙女。” 青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锤了华裳一下,“将军你这张嘴啊,简直比那些风流郎君都厉害。” “这怎么能一样?”华裳微笑道:“他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可是出自内心。” 她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青娘的腰肢。 青娘惊呼一声,竟被她举了起来。 华裳笑眯眯地将她举高高,还带着她转了一圈。 青娘捂着嘴,眼睛笑得弯弯的。 华裳软着声音道:“青娘你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动人。” 所以不要在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了。 青娘目光微湿,笑着点了点头。 华裳为她整理了一下鬓角,朝她点点头,缓步离开。 青娘目送她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脸颊,心里面一阵复杂。 将军十岁的时候,老将军便战死沙场,同年,夫人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而终。好在当时大郎君十六岁,足以支撑起冠军侯府。可是,大郎君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亦战死沙场,当时二郎君十八岁,将军才十四岁。将军十六岁那年,连二郎君也去了。 将军在最该教导儿女之事的年纪却一直跟着两位兄长在军营里生活,两位郎君又都没有娶妻生子,恐怕将军也并不怎么通晓男女之事……不,恐怕将军所通晓的男女之事都是侧重于男子的。 青娘忍不住叹息。 本以为将军成亲之后便会好一些,谁料,居然是那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