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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会为了尚未发生的事而苦恼。 孙嘉遇的“街霸”水平一直是这个游戏厅里的佼佼者,但他没有想到,程睿敏的手眼配合与协调能力,竟比自己还要好。几局过去,程睿敏就基本掌握了要领,不再被动地挨打了,间或地还能赢他一局。当程睿敏双手抓着游戏cao纵杆的时候,孙嘉遇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与其说是紧张和投入,不如说是沉浸在了极大的快感中。这让孙嘉遇心里升起一点儿不安,仿佛是自己带着他进入了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但将来是福是祸完全不明。 两人一连打了十几局,等程睿敏意识到时间不早时,两人口袋里的钱已全数弹尽粮绝。最后是孙嘉遇从书包的夹层里又翻到了几毛钱的零钞。 “我请你喝汽水吧?”他熟练地在手心里抛着那些钢镚儿,笑着说,“至于今天的晚饭,咱们看能不能碰到熟人儿借点儿钱。” 在游戏厅门口的小卖部,两人果然碰上了熟人。严谨和许志群等七八个男生从马路对面过来,远远地便看见了他俩。 因在校外,严谨的形象便十分地不着调,带着他自认为潇洒不羁的小痞子范儿。领口大敞着,棒球帽反扣在头上,嘴角叼着一支烟,那烟十分神奇地仿佛粘在他嘴唇上一样,随着他说话时嘴唇的动作上下移动,却永远不会掉下来。而他身边的男生,清一色是高一各班老师眼里调皮捣蛋的差生。 看到孙嘉遇和程睿敏两人像朋友一样站在一处聊天说笑,严谨脸色变了变,直接冲着两人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照着程睿敏的肩膀就捣了一拳。 程睿敏毫无防备之下,一连倒退了好几步,背后撞到玻璃柜台上才站稳。毫无理由地被侵犯,他一下子火了,将汽水瓶重重蹾在柜台上,逼视着严谨:“干什么?你丫想干什么?” 严谨简直愣住了,因为他从没有见过也从没有想象过程睿敏会当众说粗话。一扭头,他将嘴里的半截烟“噗”一声吐在路边一个小小的垃圾堆上——那显然是环卫工人刚刚扫起来但尚未撮进垃圾车的半成品。然后往前踏了几步,前胸几乎贴着程睿敏的身体,将他挤在玻璃柜台上几乎动弹不得。居高临下地望着程睿敏,他说:“我不干什么,老子就看你不顺眼行不行?” 程睿敏厌恶地推他一把:“滚开!” 第96章 最初的相遇最后的别离番外结局 以严谨的块头和分量,程睿敏当然不可能推动他。但是严谨万万没有想到,就程睿敏那瞧上去弱不禁风的小样儿,还敢跟他动手?他退后一步,一把揪住程睿敏的衣领:“哟嗬,还挺横的!怎么着,打架啊?来呀,我们那边儿去。” 程睿敏挣扎着不肯动,可是严谨的一双手跟铁钳一样,个子又比他高十几厘米,他完全奈何不了严谨,到底被他拖出去几步。 孙嘉遇本来一直冷眼看着,两边都是他的朋友,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该去帮谁。这时终于蹿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同时用力推开严谨:“你放手!” 严谨瞪着他,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孙嘉遇,你没吃错药吧?” 孙嘉遇拽着他的衣襟,“你过来,你跟我过来,有话跟你说。”两人在一个角落里站定,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孙嘉遇开了口:“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找程睿敏的麻烦。” “靠,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穿一条裤子了?你没事儿吧你?”严谨梗着脖子,满脸不高兴,“你是我爸呀?我干吗要听你的?” “听不听在你。但我得跟你说,他根本就没告过状,不信你可以去问陈老师,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行行行行行!”严谨十分不耐烦,两条浓眉全立了起来,“我知道他现在是你救命恩人,才懒得跟你说!可我怎么看他,你也管不着!今儿你在,我给你面子,放过他。下回就由不得你了。” 孙嘉遇登时急了:“不就是因为刘蓓喜欢他不喜欢你吗?不就这点儿事嘛,这都过不去?严谨,你也是个爷们儿,怎么老跟个女的似的叽叽歪歪的?” 严谨被戳到痛处,差点儿跳起来:“孙嘉遇,我今天才算认识你!为朋友你不是两肋插刀,你他妈的是直接往心口这儿捅。行,从今儿起,咱俩桥归桥路归路,见人甭再说我认识你!” 他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那帮男生也呼啦啦跟他在身后一同撤退。 孙嘉遇站在原地没动,且生了一会儿闷气,才走出来对程睿敏招招手:“走吧,反正周末,咱俩也别回学校了。我带你去我姥姥家吃饭,我姥姥做的蒸饺可好吃了。” 程睿敏犹豫:“不上晚自习行吗?” “当然行。”孙嘉遇过去搂住他的肩膀,“跟你说实话,我经常逃晚自习的,前一阵儿电视里放,我妈帮我请了好几回假,就为回家看电视。” 程睿敏诧异地望着他:“你妈帮你说谎?” “对啊!”孙嘉遇得意地笑,“我妈就这点儿好,从来不强迫我,她跟我说,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父母老师都不能替我做决定。”一辆公共汽车从两人身边经过,孙嘉遇拉起程睿敏开始狂奔:“快快快,车来了!” 高一年级的家长会于周末如期举行。按照例行的程序,公布完期中考试前十名和后十名的名单与总分,再由班主任阎青给家长们做上半学期的总结。 “……这半个学期,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思想品德,绝大多数同学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很遗憾,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说到这里,阎青特意停顿片刻,然后问,“严谨、孙嘉遇和程睿敏的家长来了吗?” 家长中起了一阵轻微的sao动,大家都回头寻找这三位学生的家长。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阎青接着说:“都来了就好。班会结束以后,到我办公室去,咱们需要好好谈谈。” 孙嘉遇从上午十点,就站在自己家院外的胡同口,等着去开家长会的姥爷回来。 他站得腿都酸了,几乎要变成胡同口的那只石狮子,姥爷终于回来了。从他一下车,孙嘉遇就跟在旁边,一路嘘寒问暖,小心巴结着。直到把姥爷扶进客厅,搀在沙发上坐好,泡好一杯茶双手捧着送给姥爷,才小心翼翼地在姥爷身边搁下半个屁股,觑着姥爷的脸色开口说话:“姥爷,我们阎老师都跟您说什么了?” 姥爷噘起嘴唇吹着水面上的浮茶,并不说话。 “姥爷?” 姥爷喝了一口guntang的茶水,闭起眼睛细品着新茶的清香,还是不肯说话。 孙嘉遇没辙了,一头扎进姥姥的怀里,撒起娇来:“姥姥,您看姥爷他!” 姥姥一边摸着外孙的头发,一边对老伴儿说:“你就别难为孩子了,有什么话,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