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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时捷亮着两束远光灯,在小区里缓慢地行驶着,像是蛰伏在丛林中的一头野兽。接近她家那栋楼,诸墨便将车速缓下来,让车子依靠惯性向前滑行。 手机一震,尹琛发来微信: “诸墨,不该说的不要说。” 他苦笑着回复:“知道了。” 才在出神,一道影子和着那路灯莹莹的灯光跃入他眼中。 他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仔细瞧清了,的确是她。 低头看了眼时间。是晚上23:44分。 这么晚了,她怎么坐在这里? 她在等什么人吗? 他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想见她的心情占据了主要的情绪,他抬手要去打开车门,却又蓦地顿住。 他要以什么身份过去? 要说什么话? ——你最近好吗?你快乐吗? 还是:你还爱我吗? ……不,这句话他根本不敢奢求。 或者只是问:你还记得我吗?有没有忘记我? ——可他没有这种资格,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她性格刚烈,分手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朋友都没得做。 他郁闷地燃起一支烟,坐在车里闷闷地抽着。 又怕她发现,便关了远光灯,只借着那路灯的光芒肆意地、贪婪地望着她,这般不会打扰到她的距离,他意犹未尽。 在这里,她不会冷着脸赶他走。 烟雾将封闭的空间熏得云里雾里,他剧烈地咳嗽,喉咙一阵干呕,将车窗放下去,冷空气从外头狂野地钻进来,他周身发冷,便赶忙又旋开了车载空调,想暖和一会。 动作刚做完,他又愣住。 心头一片怅然。 她瑟缩着肩膀,冻得微微发抖,昂着头,目光却不依不饶地飘向远方,不知在等着谁。 何简妤是那般自傲自满的女人,从前她是天之骄女,谁都不放在眼里,除了她自己,没见她在乎过谁。 她甚至甚少在乎过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在这么晚,情愿一个人干坐在冷风里苦等? 又想着,若是他们还在一起,或者退一万步,还是朋友,哪怕……哪怕只是个才认识的人——他都可以邀她进车里暖和,不至于一个人受尽冷风吹。 可他不能。 半包烟都要抽完,他一根接一根,喉中哽咽,心头一横,听风声愈来愈烈,他心底的冲动也愈发激烈。 他打开门,长腿一挥,将车门闷声在身后甩上,便直直向着她的方向而去。 周身的烟气被冷风过滤掉,吹得他也越发清醒。 他只想看看她在等什么样的人。 ——只要是一个比他好的人,他就立马掉头离开,再也不打扰她。 何简妤似乎察觉到有人站在不远处。 她敏感地回头,站起身来,逆着光看到自己的位置大约十米开外有个黑黢黢的影子。 看不清形容,只能感到他很高瘦,轮廓是个成年男人。 她不是没看过年轻女人深夜逗留在外遭遇不测的社会新闻,现在想起,吞了吞口水,感到后怕。 她可不想作为社会新闻上微博头条。 诸墨见她察觉,脚步缓了下来。 他迟疑着,自己这样走上去,她是一定要赶自己走的。 会给她造成困扰吗? 会让她……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吗? 正这样想着,听远处一声高昂的叫喊,夹杂着焦急,对着她喊:“小何啊!小何……你、你快来……” 奶奶火急火燎地从楼里奔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小让电话……小让来电话了……” 她赶忙跑过去扶住奶奶,眼皮一跳:“奶奶,你慢点说,顾老师来电话了?” 顾老师? 诸墨心头一酸。 那是谁? 奶奶着急地要哭了:“电话……电话是小让的学生打来的……说他在医院……” “医院?” 奶奶颤巍巍地握住她手,手心发着汗,语无伦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都怪我……怪我,出去一天没顾上他……” “奶奶,不会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嘴上安慰着,心底也着着火,“顾老师那么谨慎,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让他爸爸……啊……我真没用,保护不好他们……” 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往事,奶奶一直连声哀嚎:“我的小让……千万别有事啊……” “奶奶,你上楼去吧,我去医院看看!” 冷静和理智占了上风,她咬牙说,“一定不会有事的!奶奶你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看看是什么情况,弄清楚了给你打电话!” 她搡着奶奶上楼,自己衣服一裹扎进冷风里,向小区大门走去。 冷风如刀割,时间过了零点。 这边较之市中心颇为偏僻,笔直宽阔的马路上此时来往车辆甚少,走了很久都没有打到车。 她沿着路走了大概五十米,诸墨的车缓在她脚边。 又如那日重逢一般,他从缓缓落下的玻璃窗里露出半张脸。 “上车。” 她的唇颤了颤,看清来人后瞠目结舌:“诸墨,你怎么……” 他的眸深如潭水,定定瞧她,声音沙哑,是抽了很多烟的结果。 “哪个医院?我带你去。” 她恍然大悟:“刚才站在我家楼前的……” “是我。”他沉声,别开头。 却也在暗喜: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像上回那样赶他走。 她咬着唇,眉眼很低,又想拒绝:“没事,我自己打车……” 他双手死死捏着方向盘,语气强硬了许多:“不安全,上车!” 第26章 Chapter.26 夜风寒凉,黑色保时捷的车身与寒风剧烈摩擦,从窗户中透进,多了丝刺骨的凛冽。 诸墨将她那一侧的车窗摇上去,嗓音很哑:“挺冷的,别感冒了。” 何简妤怔然地偏头看他一眼,只是一瞬,她又回头,目光落在窗外,无话可讲。 手心浸出冷汗,在手机外壳上留下片冰凉的潮湿。 ——出来太急了,居然没问奶奶顾宗让的电话是多少。 想到无法直接联系到他,她伸手摩挲着手机,惴惴难安,急得嘴唇打颤。 她不想去医院前台问有没有一个叫顾宗让的病人。 她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诸墨抿唇,敛低眼中的情绪,心头说不清的苦涩。 “那个……其实,”他张了张口,有话想说,“嗯,是尹琛……” 似乎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楼下,她却立马夺过话锋,低唤出他的名字:“诸墨。” 他愣了愣,即刻回应:“……在。” 她的眉皱得很紧,不容一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