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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笼在宽厚的袖袍中,淡淡地看着宋无缺,说的话却似有玄机。 “哦?你如何能知道我要找的美人是谁?”宋无缺却是将信将疑。 “我是这锦绣苑的老板,你说我知不知道那位姑娘在哪里呢?”那和尚微微笑着,眼中满是玩味地看着宋无缺道:“不过要公子先服下此药,否则我可不能随便告知。” “公子不可,小心有毒!”红衣听得立时阻拦道,“公子即将成亲,老爷叮嘱公子不可随便出门。今日私瞒老爷出来已是罪过,若是有什麽闪失,叫奴婢怎么担当得起?” “这是何物?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宋无缺向红衣微微摆手,蹙眉对那和尚道。 “公子莫要慌,我乃机了和尚,和小倪师太乃是多年好友,佛门中人怎会作jian犯恶?此番前来只是受我那老友之托带你去见玉儿。”那和尚听得他怀疑,不禁笑道。他的话说得也极为诚恳,不似作伪,况且知道小倪师太又知道玉儿和他关系的人本就寥寥无几。 “小倪师太?玉儿!”宋无缺听得和尚说出这两个人来,心里便已相信了几分,道:“难道昨夜那位姑娘?” “不错,那位便是玉儿了。十年不见,你都没认出她来罢?难怪她昨日一气之下不肯与你相认,还来到这烟花之地,若不是老衲赶将过来,怕是又要酿出不小的祸事。” 宋无缺听得心中一阵激动,难怪昨日一见便甚是欣赏。那般的绝世独立之姿,那般的骄傲冷漠,那般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居然是年幼时便已相识之人。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要娶的人居然就这么从自己眼前错过,当真是阴差阳错了。他此次回乡cao办和“织女”的婚事,本就是迫于父亲宋佳杰之命,表面顺从心中却是不服。现在听得朝思暮想之人居然来寻自己,他年轻气盛,如何能再压制内心那些细微想法。 他微微正了正紊乱的心神,深吸口气道:“大师,为何昨日她不肯与我相认?问她住处她还告知我此处?玉儿是名门弟子,怎么做事居于这等烟花之地?”他虽是信了眼前之人,却还是存着半分疑虑,“紫玉仙子”自小在“紫竹院”长大,冰清玉洁,混迹烟花柳巷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若是被人得知她居于青楼之中,对她师门怕也是极大的羞辱。 “你和玉儿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她听说你要遵循父母之命另娶他人,心中自是不快。此番她负气从紫竹院出来,一路不分白道黑道,倒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你想必听说了吧?她一路吃苦,来时见得你连她是谁都认不出,你说她一气之下来得这里,是不是有些任性了呢?幸好我跟随她,直到今早才到来这里。也幸好你有心,今日追来,否则以她的刚烈性子不知会怎样了。”机了和尚一番话说出,却是让宋无缺一阵惊讶,他早就被禁于家中多时,哪里知道江湖上发生的事。听说玉儿一路来寻自己,山高路远不说,还要在应付江湖上的风浪,她一个女孩儿家,想必也是吃了不小的苦头。想到此处,他心中酸涩不已,只想见到她将自己心中真实心意让她知晓。 想到这里,他一抱拳诚心诚意道:“大师,晚辈受父母之命娶一不喜欢的女子委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求大师看在晚辈对玉儿真心的份上,成全我和玉儿。玉儿昨日生我的气,今日怕还是不肯理我,只请大师在玉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求得她的宽恕谅解。” “哈哈哈哈!你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否则方才便由得你离去啦!只是我见不得你们两个痛苦伤神,这才出来撮合撮合,只是你以后可要善待玉儿,莫要让她受了委屈才是呀!”机了听他急忙求自己帮忙,哈哈大笑,竟是早就有了主意。 “大师可是有什麽主意?”宋无缺听他说得极有把握,立时恭敬询问道。 “主意虽是馊了点,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需要你来配合了。”机了和尚一笑,道:“你且放心将它吞下,我带你去见玉儿,到时自有妙用!” “公子!”红衣见得宋无缺从机了和尚手中接过那药丸,却是神色一紧道,“还是让红衣先为公子试上一试吧?” “好忠心的丫头!”机了见得宋无缺迟疑,赞了一声,笑道,“这可是小倪师太让我交予你,既然你这丫头不放心,试试便是。”说着又取出一粒来递与红衣,红衣也不犹豫,抬头吞下,运行真气片刻却是半点无碍,这才抱拳低头道:“果然无毒,红衣多虑了,得罪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宋无缺见得也自将那药丸直接吞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腹中升腾而起,周身一阵舒爽。 “甚是清凉,不知有何用处?”宋无缺笑问道。 “用处自是无穷,公子不必多虑,且随我去见玉儿吧!红衣且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紫玉仙子’来找无缺了,还请他再斟酌斟酌无缺的婚事,看是不是能成全了他们一对。机了和尚日后自会上门说个清楚。”机了和尚也不多说,转身引着宋无缺出得门去。宋无缺心心念念赶紧见到曾玉儿,哪里会理会许多,对红衣微微点头便离去。红衣微微思索片刻,就出得锦绣苑,向扶风山庄而去。 宋无缺随机了和尚来得堂中,只见得满眼的女子来回穿梭,哪里知道曾玉儿在哪里,只得拉住机了和尚道:“大师可知哪位是玉儿?” 机了神秘一笑,道:“无缺真是着相了,玉儿早已不是昨夜的玉儿,又怎么可能光从皮相辨认出?且闭上眼睛听来。” 宋无缺听得明了对方必定是已掩了真实容貌,不让自己知晓,闭上眼睛却听得有人在唱晏几道的: “坠雨已辞云,流水难归浦.遗恨几时休,心抵秋莲苦。 忍泪不能歌,试托哀弦语.弦语愿相逢,知有相逢否。” 那声音听来婉约中却似带有凄凉,端的深谙晏几道词作之内在,细细品味似乎满是惆怅伤感之意。宋无缺听来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感伤,却待要再回味,却听她第二遍又起。这回的曲词仍是方才那首,只是基调换了一番,只唱得高亢清亮,隐隐有金石之声,似乎又说不尽的不平愤恨之意,听来让人心惊。 宋无缺只站在原地闭眼听着,心中满是感慨共鸣,轻声叹道:“相见不识,却是我的浅薄鄙陋了。”他睁开眼,只循着声音而去,一路行来竟是无阻,待得闪过一处满堂吵嚷喧闹的人群俱是不见了。原来是一间布置精巧的女儿家闺房,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闻得他心神微微一荡。 他暗笑自己沉不住气,撩起那卷珠帘,只是绕过一道屏风却见得一女子背对而坐,看不见面目,正自弹着那首曲子。听得帘珠响动,琴声戛然而止,那女子也不回头道:“嬷嬷回来了?你说我这曲子唱得如何?可还能当得你这锦绣苑的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