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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后,她知道那是高超技巧的魅力,虽则她清高的艺术家朋友对这类纯粹的炫技从来不屑一顾。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以来,蜜萝已有所觉察,卡洛塔夸张的妆容和表演正迎合了大众的口味——这位首席女高音有时或许过于刻薄、虚荣,爱慕奢华,但在本职工作上的确无可挑剔。而蜜萝以为,蝉联数年的首席女高音之位正是对她的嘉奖。事实上,后来的新人类作为进化物种,普遍全面超越这个时代的旧人类,无论是五感还是其他。而她作为第一批诞生的新人类,虽然并未完全脱出旧人类的窠臼,虽然意外穿越到这个旧人类时代之前伤势严重到只能维持幼年体修养,但相对绝大多数平庸孱弱的旧人类,她仍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之所以是“绝大多数”而不是“所有”,隔壁那位害羞的神父埃里克先生当然是很重要的因素——就算蜜萝不觉得如果哪天末世降临,神父先生现在所追求的“高雅的歌唱艺术”有什么用处;也不妨碍她用接受特训作为交换,监督神父先生按时用餐。毕竟,无论哪个时代,享受都是人类的本能。而对于“艺术家”这种在老一辈口里娇贵又任性的生物,蜜萝总是愿意多几分宽容的。“那么准备一下,我们今天继续咬词口型的练习。”埃里克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已经变得清晰而严厉了。“你之前还夸我已经快要超越卡洛塔了。”蜜萝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是乖乖地翻出祈祷室里早已准备好的练唱谱子,尽量保持开阔的口型大声念起来。事实上,天生的宽广音域和对自身每一寸细致入微的控制为她省去了大量初学者必须逐步完成的训练,剩下的这些所谓“训练”其实不过是对某些初学者都有的不适合唱歌的习惯进行矫正——同样鉴于她对自身惊人的掌控力,埃里克知道这些细枝末节不会困扰她太久。是的,她已经快要超越卡洛塔了,在音乐一道上,埃里克从不说谎。他一向自负于自己的才华,但蜜萝,在决心教导她之前,埃里克从不知道上帝会这样偏爱某个造物——给了她艳丽无双的容貌,又慷慨地赠予她更加惊艳的天赋与才华。那才华甚至不止于音乐——克莉丝汀隐约向他提过老戴耶收养蜜萝的经过,但当他第一次透过忏悔室的窥视孔见到这位克莉丝汀又依赖又崇敬的小meimei时,蜜萝的法语发音就已经是优雅地道的巴黎口音了。得说幸好,蜜萝还没准备向她颇有好感的神父先生暴露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信者的事实。某种意义上来说,瓦勒里乌斯太太的教育并非白费——至少她成功地让蜜萝意识到了在这个全民信教的地方隐藏自己无信者身份的必要性……尽管如此,在蜜萝的衬托下,埃里克不禁对自己那仿佛被神遗弃的躯壳感到莫大的悲哀。那躯壳是如此丑陋怪异,令人望而生畏,就连生他的母亲也厌恶不已……就连最善良最柔软的心灵也吝于对他施舍同情。而蜜萝,尽管埃里克不愿承认,但她的风格的确与卡洛塔更为接近——在他的悉心教导下,蜜萝的演唱技巧迅速提升——少女对音乐艺术之类并没有太多兴趣,但似乎是习惯使然,对他的教导从不轻忽。埃里克一度为此感到欣慰,但在更为高妙圆滑的技巧背后,他听不到少女倾注的情感,就仿佛正为他高歌的并非少女鲜活的唇齿,而仅仅是一台被他精心打磨过的高音机器。不过他知道,蜜萝与卡洛塔是不同的。埃里克永远也忘不了初见蜜萝时,黑发少女那双奇异的眼瞳。那时候他还在尽职地扮演一位慈悲的神父,为着守护克莉丝汀;而蜜萝谨慎地祈祷,黝黑的眼眸也尚未向他展露温暖柔软的笑意,就好似幽冷的夜空,令人心悸的浓墨中偏又点染着碎星般的光彩。这让埃里克确信,她的淡漠并非出于如卡洛塔一般令人切齿的麻木,而仅仅只是不曾体会的懵懂,就像天使降临凡尘,纵然体贴地收起了羽翼,心灵却依旧傲慢地高踞云端。但这也足够了,倘若只用取悦那些附庸风雅的愚人,她尽可攀上荣耀的峰顶,享尽鲜花与掌声,而他这羞于露面的恋慕者再用几十几百倍的时间与她攀谈,也不过是令这天使为他走入尘世——而他依旧只敢藏匿于角落的阴影之中,远望她满身荣光。看着认真练唱的少女,埃里克忽然感到一种丑恶的嫉妒攥住了自己的心灵,他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嫉妒这个能够在阳光下恣意欢笑的天使,嫉妒又向往,伴随某种即将失去的预感。“蜜萝!”但他还是粗暴地打断了少女的练习,声音低沉,隐隐像是困兽的咆哮——或许就算是惯于隐忍的冒牌神父先生,在病中也难免做出些冲动的决定。“埃里克?”蜜萝一点儿也没有被打断的不悦,仅仅是疑惑地偏头——准确地朝向他所在的方位,语调愉快,乌黑的瞳孔早已破冰,却清亮如昔。“你的技巧已无可挑剔,但其余方面还有很多欠缺……”埃里克狠狠打了两下自己脖子上那个勉强能称作“脑袋”的丑陋玩意儿,感觉它愈发疼得厉害,而且开始感到昏沉,连带着声音也欠了些威严,“听我说,孩子,你现在需要更加细致的引导,而我在巴黎歌剧院的那位老友正好可以胜任——就是正教导克莉丝汀的那位,我会去信知会他,而你可以等克莉丝汀代为引见……”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合同还没寄到,来不及盖戳申榜,所以先隔日更一段时间,上榜后双更补偿么么哒~小天使们走过路过点一波收藏关注呀~☆、天使之心瓦勒里乌斯太太一直担心蜜萝会对她口中那位推崇备至的神父产生某种不洁的默想——这对她的神灵而言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她绝不该引诱神的仆人。这最好只是小女孩一厢情愿的懵懂情愫。瓦勒里乌斯太太忧心忡忡地想。类似的朦胧情梦她在少女时期也曾有过——最后自然是无疾而终了。但当蜜萝忽然不再时常往玛德莱纳大教堂跑时,她心头的忧虑反而更加强烈起来——黑发少女最近又爱上了拜访巴黎歌剧院,但克莉丝汀说卡洛塔夫人为自己布置的训练任务十分繁重,她每天只能抽出很少的时间同meimei待在一起。老实说,比起龙蛇混杂的歌剧院,瓦勒里乌斯太太宁愿对神的仆人多些信任。但她除了更加留心蜜萝制作的糕点种类外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拜托克莉丝汀对自己的meimei多加看顾——这位心善的老妇人实在不是有决断的性子,她对因丧父而终日颓丧的克莉丝汀尚且无能为力,何况是向来我行我素的蜜萝呢。与埃里克不同,瓦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