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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浓。” “你别连名带姓儿的喊我,我听不惯。”我又正经了问他,“日后还会有其他的太子殿下,那你……” “宋清平眼里只有一个殿下。”宋清平伸手把我给捉进怀里,然后说,“殿下冷到发抖。” “不是,我是有点害怕。” “殿下怕什么?” 我很诚实的告诉他:“我怕你一剑把我给刺死了。” “我不会。”宋清平靠过来,附在我耳边说,“殿下还是冷到发抖。” 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我老是发抖:“住口,别吹气,你别吹气。” 他倒是很无辜:“我没吹气。” “你不杀我你半夜看剑做什么?”我一激灵,“你不会是想造反杀回燕都?千万别,你们宋家多好的名声,你何苦为了一个废太子闹腾?” 他还是说:“我不会。” “那你半夜不睡觉看剑干什么?” “我……以后都不看了。” “也别。”我又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给谁做丞相,你去辅佐谁。我被废了,指定就是二弟当太子,你想什么时候回燕都就什么时候回燕都,你去跟着他也没什么。就是有一点,你常记得我就好。不过你也别一直喊他殿下,你要喊就喊他太子殿下,和从前的我做个区分。” “殿下。”他又喊我,这一声还没喊完,就凑过来含住我的耳垂,没等我说话,他便含糊不清的说,“我没想过要陪着别的人。” “这是不能的,若我……”我本来想说若我我死了他总不能不活了,后来想想这样的话在大过年的说起来很不吉利,便住了口。 但他倒是接了话,还是原先那一句:“若殿下死了,我便撬开殿下的棺材,往里边放百八十颗悬珠,我给殿下守坟。” 又过了一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想动一动身子,却不料他又说:“殿下没睡?” “我以为你睡了。” “我以为殿下睡了。” “其实我一直挺不明白的。”我翻了个身,大约是面对着他的,但是四处黑着也看不清,“你到底为什么一心想着要我当太子?” “理由很多,殿下要听哪一个?” 我很豪爽的一拍胸脯说:“你全说,我慢慢听你说。” “一是我们宋家的规矩。” 这个我是知道的,他们宋家是丞相世家,百年前辞小蓬莱入朝,我们家祖宗给他们家祖宗做了承诺,他们家的人从来都是做丞相的。 我说:“那你也没有非要和我绑在一处,我不当太子,日后不当皇帝,你还是可以做丞相的。你与我待在一起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我志不在此。” 他没理我:“从前我也没理会过这规矩。” 这下我知道父皇为什么说他偏心了。 他继续说:“其实小时候殿下偷偷塞给我的武侠话本我可喜欢看了,我怎么会喜欢像父亲一样永远困在燕都?唯一一次出门是十几年前,拿着节杖,也不是拿着长剑。” “这下随了你的意了。” 他还是不理会我:“可是殿下呢?殿下把话本子塞给我,却又像这样。”他还是伸手抱我,把我给捉过去:“又像这样,把我给捉回来。”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什么了?你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就对我这么死心塌地的?我是不是小时候跟你说‘日后我做了皇帝,你就当我的丞相’?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对不起。” “不是,是许多很小很小的事情,绊住了我的脚,最后一点一点把我给拖进去。” 他这样讲我有点惭愧,说不定他记得的很多很小的事情,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从前殿下还不怕高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第一件事却是朝我笑。” 好么,我果然不记得了。我当时摔得眼冒金星,谁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表情。他接下来还说了我各种事情,我怀疑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好。 其实这样看来,宋清平还是很好哄的。 “从来最误人的都是这些小事。”他最后说,“还有一件最大的事情,殿下信神佛吗?” 第40章 这章讲到客店夜话(2) 宋清平低声问我:“殿下信神佛吗?” 这个话他从前问过我,我忘记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了。 没等我回答他,他又问我:“殿下相信人有上辈子吗?” 我一个哆嗦,宋清平便不说话了。 我们又都以为对方睡了,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他睡熟了,才敢点了点头,悄悄对他说:“我信。” 我没想到宋清平没睡着,他突然开口说话,又把我吓得一哆嗦:“但是殿下害怕?” 我反驳:“不是,我是冻得发抖。” 他笑,仿佛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我多活了一辈子,或许是在阎王殿喝汤没喝干净,又或许是死了之后,魂魄就直接到了这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景嘉十四年,我落水之后。” 他没说为什么不跟我说,但我想他大概是害怕。 他觉得我这个人这么胆小,听见什么神佛都要吓得发抖,怕我从此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说他那时候为什么在大明宫一听见道士来了就往外跑,他害怕那些道士看破他。 可他为什么要现在与我说起? 我道:“所以你醒来之后问我,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不应该跟你说这是你房间,现在很晚了。我应该一板一眼的跟你说,现在是景嘉十四年六月,这里是宋府,你是宋丞相的独子宋清平,我是当朝太子沈风浓。对吗?” 他点点头:“确实是该这样。” “那上辈子我过得怎么样?” “殿下最后当了皇帝……”他顿了顿,良久才道,“是个昏君。” 这样的话他不好意思说,我也不好意思听。 我又问他:“那上辈子你怎么样?” “我是殿下的丞相,阶上陛下,仿佛一个深揖,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叹气,随后却又笑,“不过我死在殿下前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专要说这一句话,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挺好的。” “什么?” 我随口说:“你死在我的前头,我就在九原给你修个坟,每年的春猎秋狩,我再不漫山遍野的去跑,专门去给你守坟,就这么每年还能去看你两次。”我又问他:“那上辈子皇姊、二弟他们都还好吧?我当了皇帝,恐怕二弟要气死了。” “二皇子殿下封了摄政王。” 这倒也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 我问他:“国泰民安?” 他信誓旦旦的答说:“国泰民安。” 我最后问他一句:“山河犹在?” 他说:“山河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