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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崖下血战 大破张宝

    ************「哥……」尚瑄感到脸颊被拍了几下,悠悠醒转,下意识的呻吟起来。那双眼睛微微张开,隐隐见到哥哥尚秀的影子,「哇」的一声,投入了他怀抱之中,痛哭起来。要将那被凌辱的凄楚、死亡的威胁,纵是坚强如尚瑄,也要收不住泪。更何况,这怀抱是如此亲切和熟悉,如此的有安全感……那人却是赵云,他舍身相救两女,亏得尚伦以往政绩超卓,颇得民心,民众争相为尚府灭火,这才勉强扑灭火头。赵云摸着她的如云秀发,柔声道:「尚小姐,已经没事了。」尚瑄听到声音,知是赵云,这才清醒了点,坐直了身子道:「宛儿呢?叔叔呢?」这时才发觉自己衣衫残破,外面披了一件斗蓬。赵云道:「宛儿姑娘已醒来了,只是尚大人他……」尚瑄回过头去,却看到了被抬至府大门前的尚伦,还有跪在他身旁低泣的宛儿,她奔了过去,尚伦身上烧伤大小无数处,已是无救的了。「叔叔!」尚伦听到她的声音,勉力挣开眼来,叹道:「我今年五十……也算圆了命数,只可惜看不见瑄儿嫁人……唔……」抚着尚瑄脸颊的手一软,就此撒手而去。尚瑄宛儿伏到他身上,想着这慈祥长者待二人之厚,都是恸哭起来,旁边有份救火的民众,受二人感染,都是禁不住的落泪。为自己没能为他完成遗愿而哭、为这时代没能为所有好人安排一个好的结局而哭。次日,城外,尚伦的新坟建起了,瑄儿和宛儿身穿孝服、臂缠白纱,以女儿的名份为尚伦举行丧礼。尚瑄心中虽是悲伤,但对出去追寻哥哥的决心却更坚定了。似尚伦这样的仁慈长者、却被袁亦这类卑鄙小人害死,与闻者无不感叹。放火的一众家贼都很快被赵云追捕归案,杀人偿命,天公地道吧?************对,杀人、就要填命;只是,这里是战场。这里谁不是双手染满血腥?可是在这里,杀人是功。战场就是这样一片将是非扭曲的地方……还是这个扭曲才是人性的真貌?在朱隽、刘备等人的协助的提点下,他几乎每天都在迅速的成长着,实在太快了,快得连自己也感到可喜,又复可怕。可喜的是,自己的进步,将能令他快一步完成目标,回到他真正的憧憬中;可怕的是,他越是向上爬,就有越多人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中。「已报知卢中郎将我军的到来,他说张宝阵角是依山而列,如要暗袭,只有用火。」尚秀看着卢植所提供的布军图,两军隔颍水对峙,道:「沈贤、梁柏。」这时刘、关、张三人正随朱隽运粮济民,不在此地。两个校尉移了出来,他们比尚秀年纪为长,却对尚秀毕恭毕敬。所谓「识英雄重英雄」嘛。「在!」尚秀手指图上位于寨子中心的粮仓处,道:「今次我要亲自放火。」手移到寨子北面的密林处,道:「布箭手于密林城外,看我举火为号。营寨一失,张宝必从密林处逃走,你可在外围多设陷阱,加上箭阵,必成大功。」又向卢植派来的使者道:「请卢植大人准备反击,隔岸见贼营火起,就是我军烧营成功了。」见使者一脸疑惑,道:「张宝只知我军刚新破张梁,正在颍阳修城,而不知有我这支奇兵在。但你须提醒卢大人,提防军中有敌军细作。」使者去后,沈贤忍不住道:「尚将军亲自放火烧敌粮草,以将军之勇必能成事,可是将军你打算如何逃走?只怕卢大人军马未至,将军已经……」尚秀微笑道:「这个我自有主意,不必多言,依计而行便可。」为将者,不身先士卒,如何服众?张角破皇甫嵩只在朝夕,不速战速决,只怕会为祸更烈。这一着,就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尚小姐欲何往?」尚瑄和宛儿对望一眼,都勒住马,身后一个身影紧随而来,正是赵云。宛儿想也不想便答道:「要到颍川寻人去。」朱隽、尚秀领汉军于颍阳大破张梁的游击军之事传得天下皆知,赵云又怎会不知?皱眉道:「那里现在兵荒马乱,而尚将军又仍有军务在身,只怕不太妥当吧?」尚瑄白他一眼道:「那赵大人不也在懈怠职务,走了出来追我们吗?」赵云将手中长枪一扬,笑道:「尚小姐不是教我莫忘大志吗?」尚瑄耸肩道:「这与本姑娘何干?」赵云失笑道:「授武之时,我早知尚小姐别有用意,岂料你竟是想去寻兄。」尚瑄柔声道:「赵大人肯授我枪法,尚瑄当铭肺腑,只是我现在有急事要找哥哥,赵大人就不要再阻挠了。」宛儿看着二人对答,忽忍俊不禁的道:「赵大人的心意,瑄jiejie还看不出来吗?」赵云深深的看了尚瑄一眼,摇头叹道:「赵云何德何能呢,赵云已知小姐心有所属。」尚瑄望了望赵云,轻轻道:「赵大人曾于南皮救尚瑄一命,尚瑄本该以身相许,可是……」赵云忽仰天长笑,笑声却颇见苍凉,道:「赵云一生欠运,要是我比那人早遇上小姐……罢了,赵云就是没这种福气,我认了。」

    尚瑄垂下俏脸,默然无语。她可以说什麽呢?手中又开始玩弄玉项上那条镶满银铃的链子,只听得「当当」作响。宛儿看着那链子,咦?怎麽这链子如此眼熟……赵云望了那链子一眼,别过头去,缓缓道:「前路危险,就让赵云多作一次尚小姐的保镖,如何?」说罢早不管她答应与否,领先纵马,疾驰前去。尚瑄望了宛儿一眼,只见宛儿脸色煞白,不能置信的瞧着她。************颍川。风向刚好。尚秀背挂大弓、火箭箭囊,腰悬长剑,手提长枪,最特别的,是腰间缠了数条极长的绳子,缠于腰际,他徒步而行,依星辨别方向,这一刻,他想起了娇妻宛儿。她教过他观星,但他却只牢记了可用于辨别方向的星宿,当说到其他的星群时,他就将专注力放在宛儿小巧玲珑的娇躯上。除了观星,就是观天时。这山崖极是陡峭,尚秀选了此处,就是看准张宝不会认为他可以从这里用火攻烧他营寨。「哼……」尚秀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摔了下来。眼前略过无数大树、草丛,尚秀来到一处山肩方才站定,俯视下去,下面灯火通明,正是张宝大寨。他往上一望,只见那崖高达十数丈,根本无法从原路后退。手挽长弓弓弦,三支火箭各系上一条沾满火油的绳子。寨中一阵异动,显然是发现了他的踪影。太迟了。如果苍天真的已死,我就要告诉他们:人定胜天!弓弦声响,三道火箭各自飞向三个放置粮草的主寨,那火箭碰着木建、布制的帐子,立即燃起,那火沿那条绳子蔓延开去,很快波及其他营寨。乱了,正好。风助火势,而火,则助他完成任务。尚秀飞身跃下,竟是迎向朝他冲来的敌人。好,老子就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无数敌人从下面涌上,幸好山道狭窄,难成围攻之势。尚秀长枪一振,展开枪势,深深杀进敌阵之中。他知道对方绝不会放冷箭,因为那只会误中自己人。以他的计算,在卢植的人马杀至之前,他该还不会倒下。除非……是天意吧。************人计算之外的,就谓之命运。掌握更多的变数,就能掌握更多的命运。否则,就只会被命运牵着走。同一个夜晚。尚瑄一行人来到谯郡一带,此地为黄巾贼的势力范围,三人都加倍小心,以防惹人发觉。赵云立于一破屋外,回身一望,却见二女平躺在石床之上,睡态安详,宛儿既是他人之妻,他就不便直视,唯尚瑄那羞花之秀、闭月之美却令他更是看得入神。一阵声响,起自旁边的丛林之中。他听出声音有异,忙叫道:「尚姑娘、宛姑娘快起来!」尚瑄和宛儿才刚醒来,四周一片火光,他们竟已被包围起来了!赵云心中暗悔,要不是他分神,就不会陷于重围而茫然不知了。苦笑道:「一时大意。」尚瑄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对方显是紧随他们而来,可是,为什麽呢?「本座自南皮一直紧跟着你们,想不到到这里才找到机会下手,这位赵大人不简单啊。」听脚步声、分布,对方约有百多人,为首的是一个仗剑披发的白发老者,眼光落在尚瑄身上道:「我要活捉的。」赵云长枪摆出架势,冷笑道:「老头!以为区区百人,能奈何得了我吗?」却对尚瑄、宛儿二女低声道:「我引开他们,你们藉机逃走。」老者呵呵一笑道:「逃不掉的。」尚瑄凝看着赵云,轻叹道:「我……又欠你一次了。」赵云哈哈笑道:「这只是我最乐观的看法,说不定我们今次一起完蛋,那尚姑娘不在地府从我也不成了。」尚瑄美目一转,白了他一眼,似在怪他这时候还在胡言乱语;只见敌人一声发喊,同时制出手中兵刃,已朝他们攻来。「走!」赵云长枪一挺,卷起了阵阵劲风,奋不【C*〇*】顾身的杀进敌人之中。************尚秀,你累了吗?不!不过百来人,还奈何不了我。尚秀长枪早断,腰间佩剑在夜空中运舞如飞,转眼间又已连毙多人。他身上七八处受了伤,全身浴血,形相可怖之极。最令人寒心的,却是眼神中的杀气一副将喊道:「他已是强弩之末,不用怕他。上!」忽下方发喊道:「来了!卢植的兵马来了!」 尚秀像没听见似的,手中虽累得发麻,但一起手间,眼前又有敌人倒下。丝毫的分心,也足以令他丢掉性命。汉军迅速搭起浮桥,越河攻来,只听得寨门那一边,声势震天。黄巾贼因粮草被烧,要分兵救火,致军心大乱,加上汉军有备而来,轻而易举的破去了栅栏拒马,直杀入营中。胜负已分。只差他尚秀能活命否。「哼……」尚秀腰间胸口同时中剑,被挫退数步,鲜血连同他最后的力量,同时流失。前面迎面而来,又是一支支的长枪。完了……「仲优立此奇功,可为我汉军表率,徐某特来相救。」(尚秀、字仲优)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人飞身跃下,手中长剑连挥,将那几名枪兵扫开。「哈,元直臭小子。」尚秀一剑柱地,等待体力回复,看着徐庶在跟前杀敌,心中又是一番滋味。(徐庶、字元直)黄巾贼兵已然大溃,折其大半。余者退至寨后密林处。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乱箭陷坑。************「赵云呵,尚瑄真的欠了你太多了。」「瑄jiejie,快走。」宛儿扯着犹看着破屋的尚瑄的手,展开脚步,迅速离开破屋的范围。现在只能希望赵云能在他们手下逃生,然后方可有再见之日。忽后方传来一阵怪笑声。尚瑄回身一望,不见人影,欲再走时,刚才所见的老人赫然立于二人身前。只见他脸带怪笑,身披道服,举止异常。朝二人笑道:「姑娘欲何往?」尚瑄娇叱一声,长剑直取老人,边叫道:「宛儿快走!」那神态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有种令宛儿不能不听的威严。宛儿呆了一呆,猛一转身,疾走而去。「不碍事,本座目标,唯尚姑娘而已。」老者手中桃木剑舞得如幻似影,轻易化解了尚瑄千变万化的剑式,到她力尽一刻,轻易拍下她手中剑,再将她击昏然后生擒过来。一个尚秀、一个赵云,此刻却都是无能为力了。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