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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听!”“是。”两个小厮只得打起精神,跑下田里,寻了个村民打听,对方一听是郭家亲戚,爽快放下农活,热心引路。少顷村民抬手一指,大声说:“看,郭家的人在那儿!”带完路,他顺口好奇问:“郭家有四个壮丁投军,平日忙着剿灭北犰贼,得空才能回家。不知其中哪一个是你们的亲戚?是什么亲戚?”吴亮避而不谈,“我看见了!多谢老兄。”“不用谢,你们快过去吧。”村民没等到回答,也不生气,继续忙农活去了。晌午,烈日当空,酷暑炎炎。是她吗?那个是她吗?裴文沣一额头虚汗,眼神发直,紧盯着不远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两个小厮搀扶公子,相距数丈时,蔡春忍不住呼唤:“表姑娘?”表姑娘?姜玉姝背对水渠,听得浑身一震,急忙扭头。翠梅恰面朝水渠,闻声抬头,吓得当场跳起来,大吃一惊,脱口喊:“蔡春?你怎么——“她定睛一扫,顿时吓结巴了,“表、表公子?”裴文沣止步,两条腿沉重得挪不动,激动凝视那一道背影,狭长凤目一眨不眨。“姑娘!姑娘!”翠梅心急火燎,飞奔凑近,耳语道:“表公子来了!他居然找来了,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姜玉姝已经转身,四目对视的瞬间,她头皮发麻,如遭雷击,手足无措,耳语答:“我、我看见了。”“怎么办呐?”翠梅险些抓耳挠腮。事实上,我根本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姜玉姝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忐忑走向表兄。“哟?裴大人!”庄松认清来人后,一头雾水,却热情洋溢相迎,恭谨行礼道:“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见谅。”裴文沣一愣,不得不分神,疑惑打量对方。“在下庄松,“庄松会意,自报家门,“乃刘县丞手下的主簿,数月前在县衙,与您曾有过一面之缘。”裴文沣心不在焉,余光专注凝望表妹,随口道:“原来是庄主簿,幸会。”“不知您到此地有何贵干?若有用得着庄某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小小主簿,自然不敢怠慢州官。裴文沣脸无血色,缓缓答:“我是受长辈之托,特来此地探亲。”“哦?”误以为县里派人巡察的庄松一呆,偏头瞥见姜玉姝,讪讪问:“原来裴大人是你家亲戚啊?”姜玉姝心里七上八下,点了点头。“亲戚远道而来探望,十分难得!”庄松笑容满面,通情达理,提醒道:“亭子里有茶,你快请裴大人去亭内坐。”太好了!避免当众交谈。姜玉姝一喜,悄悄吁了口气,感激对庄松说:“多谢通融。”旋即,她硬着头皮,抬起右手,轻声说:“表哥,请。”裴文沣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先审视那只右手,而后端详她整个人:纤细右手沾满泥土,脏兮兮,指甲剪得短而平整,毫无鲜艳蔻丹痕迹,指甲缝里嵌着泥。荆钗布裙,旧衣裳洗得泛白。头戴帷帽,脂粉未施,肌肤晒得通红,汗流浃背。……这副狼狈模样,哪一点像昔日锦衣玉食的娇贵千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刹那间,裴文沣心大恸!夏收挖土豆,姜玉姝不止手脏兮兮,浑身上下都灰扑扑。她被盯得缩手,尴尬拍拍灰,催促道:“大毒日头底下,你恐怕不惯,走吧,去凉亭里聊。”语毕,她步履匆匆,有意带领对方尽快远离人群。眼看表妹迈步,裴文沣才默默跟随,面无表情。二公子鬼迷心窍,屡遭长辈责罚,却仍执意娶已定亲的姜大姑娘!这件事,昔日的靖阳侯府人人皆知,一度议论纷纭。目送表兄妹一前一后离开,郭家人面面相觑。潘嬷嬷很不放心,欲言又止,不安地问:“那位便是裴公子?少夫人的、的表哥?”“奇怪,他怎么找来了?”郭弘哲困惑不解,“而且,庄主簿称他为‘裴大人’?”众目睽睽之下,翠梅心里叫苦不迭,急中生智,搪塞答:“我也纳闷呢。你们先忙着,我去帮忙沏茶!”说完,她果断扭头,一溜烟去了。一行人各怀心事,慢慢走向凉亭。姜玉姝猝不及防,头低垂,飞快斟酌措辞,既怕露馅,又怕拿捏不准分寸、造成某些误会……毕竟是姜姑娘深爱的人,我该如何面对他?霎时,她千愁万绪,倍感苦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裴文沣一路沉默,步伐沉重,余光频频瞥向旁边。表哥穿着霜色绸袍,玉冠束发,宽袍飘飘,斯文雅致。表妹却一身朴素旧衣裳,灰头土脸——不知情的外人,根本不信她是堂堂工部侍郎的嫡长女、尊贵千金。两个小厮识趣地尾随,趁机凑近翠梅,后者却愁眉苦脸地摆摆手,示意先莫问。不久,一行人跨进简陋凉亭。姜玉姝和翠梅用渠水洗净手,一个沏茶,一个招呼道:“表哥,坐。”裴文沣依言落座,凤目幽深。对方沉默寡言,姜玉姝愈发忐忑,讷讷说:“喝茶。”她竭力冷静,打量半晌,忍不住问:“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是中暑了?还是病了?”裴文沣端着茶杯,木雕泥塑一般,只眼睛转动,仔仔细细地端详她。“公子一到西苍就上任,废寝忘食地处理公务,忙忙碌碌,累坏了身体。”小厮按捺不住,插嘴告知:“初时水土不服,病得瘦了一圈,入夏后几次中暑。您瞧,他这脸色,分明是又中暑了。”姜玉姝登时皱眉,关切问:“反复中暑可不行,你们有没有带对症的药?”“带了,在马车里。但须得水煎。”姜玉姝抬头看看天色,犹豫数息,又问:“既然公务繁忙,不知你们是路过还是特地来探?能待几天?”“我们追捕逃犯,一忙妥就来刘村了。案件尚未判决,估计待不了几天。”裴文沣耳朵里“嗡嗡“响,死死攥着茶杯,手直抖,指节泛白。他汗湿鬓发,嗓音发颤,涩声道:“姝meimei——”翠梅等三人不知所措,最终退出凉亭,侍立亭外。姝meimei?姜玉姝蓦地一怔,心里五味杂陈。“姝meimei,我来晚了。”裴文沣失魂落魄,胸膛剧烈起伏,万分歉疚与痛苦,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心里肯定是在怪我,怪我没及时救你……但我绝不是故意不管你的!”姜玉姝见对方脸色从苍白变为惨白,吓一跳,立即宽慰道:“我明白!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我心里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