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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觉得席老都要输了,结果神来一掷,一子落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意想不到是因为在落子的时候局势并不明朗,这么落子等于自寻死路,但从棋局最后来看,确实峰回路转,就像……就像是知道结果之后,才回去补的一般……她当是还赞叹,大家就是大家,能以一子观全局,古往今来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棋力…… 如今想来,方槿桐脸色略白,若是偷子,那便说得通了。 方槿桐没有出声,心中却激起了千般涟漪。 阿梧见她这幅模样,也跟着没有吱声。 三小姐从小就喜欢棋,终日棋不离手,其中看得最多的就是席大国手的棋。 现在外界这么传席大国手,三小姐难接受也是自然的。 她也不多嘴。 方槿桐默默垂眸,她还是不信,或者说心中宁愿不信,若是有作弊的污点,那一生的名誉便毁于一旦,曾今的北派宗师恐怕也会沦为笑柄…… 她覆上名帖,思绪不知去了何处。 ***** 稻城南郊,一座破旧苑落外。 沈逸辰一行人勒马,郭钊上前敲门,苑落内有侍从开门。 对方认出郭钊,才放行。 苑内不少都是便衣服饰的侍从,各个身形魁梧高大,一看就不是普通汉人。 有些是汉人,有些是巴尔人,有些是汉人和巴尔的混血。 “侯爷。”其中一人问候。 “嗯。”沈逸辰点头。 “侯爷请随我来。”为首的侍从上前领路。 这间破旧的苑落不大,总共就前院后院两个院子,侍卫大部分都留在前院,侍从首领领了沈逸辰往后院去。后院就三间屋子,卯时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屋内还有灯火,映出屋内的人影来。 “侯爷请。”侍从止步。 郭钊也止步。 对方没有留侍从在身边,他也没有理由同侯爷一道进屋。 侯爷见的人是西北侯,庄喆。 侯爷和西北侯同朝为侯,看似一个西北,一个西南,近乎没有交集,实则私教甚好。 西北侯此番是接了侯爷的书信南下的。 西北侯庄喆,母族本身就是巴尔一族的贵族,在西北一方有绝对的话语权,连君王都要忌惮几分。故而侯爷和西北侯只能私下见面,若是让宫中知晓,只怕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侯爷为何此时要见西北侯,郭钊不清楚,也想不多问。 朝野之上不同于江湖,他不想涉足其中。 屋内,沈逸辰牵衣,又伸手拂了拂衣袖上的浮灰。 庄喆正好转过身来。 他有一半巴尔血统,生得高大魁梧,但又不同于巴尔一族的粗犷,眉间透着沉稳和细致,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君王威严。 庄喆在西北有很高威望。 沈逸辰上前一个熊抱。 庄喆皱了皱眉头。 很费了些劲儿才将他推开。 “怎么,你千里迢迢邀我来,让我看你这幅模样?”庄喆生了张威严脸,剑眉一拧,嗓音浑厚,语气中的亲厚却掩盖不住:“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沈逸辰不由摸了摸鼻子:“我想大哥了。” 庄喆示意他坐:“看样子是个姑娘。” 一语中的,沈逸辰笑起来。 “哪家的姑娘,给大哥说说?”庄喆一面翻杯子,一面给他倒茶。 二人的交往,他多以大哥自居。 原本他的年纪也比沈逸辰大上几岁,也多了几分巴尔一族的豪气。 “方家。”沈逸辰也不隐瞒。 “方家?”庄喆手中停了停,“哪个方家?” “还有哪个?”沈逸辰反问。 庄喆大悟,继续倒茶:“你是说方世年?” “是。” 庄喆道:“他眼下正焦头烂额,自顾无暇着,你这个时候打人家女儿的主意?” 沈逸辰唇畔浅笑:“我是真心想做方三叔的女婿。” 方三叔? 庄喆别有意味看他,这称谓太过隆重了。 “你看上方世年的女儿,可是因为景王的缘故?”他是景王的心腹,不怪庄喆会这么想。 前一世,庄喆的告诫犹在耳畔,恍恍惚已然过去十余年。 重生之后,他最想一醉方休不吐为快的人就是庄喆! “我听说方世年同定州知府洛青衫是连襟,方世年的女儿是要配给洛青衫的儿子的,拆人姻缘,不是好事。”半是打趣,半是告诫。 现在朝中局势纷繁复杂,方世年这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旁人避之不及,他都不相信洛青衫此时会同方世年结亲,沈逸辰却着急往漩涡中心跳,绝非明智之举,他不过旁敲侧点而已。 沈逸辰一肚苦水。 他哪里是拆人姻缘? 他才是被拆的那个! 第46章 客人 翌日下午, 刚过申时, 洛容远一行便抵达京城。 京中布局规整, 分为东西南北四门。 四门里,只有南门长开。 坐北朝南,北门只供皇室, 他国使节, 以及特殊节日开启。 东门、西门又连接京中两条集市长街,常年关闭。 故而在东北、西南、东南、西北开了四个偏门, 供平日里的往来出行用。 明珠巷在京中偏东北边, 方如旭早早就在东北偏门那头等。 洛容远信中说到的是晌午过后, 他晌午不到就来了东北偏门等, 眼下都过申时了,莫非, 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 想起大哥(方如海)信中说起阿福的事, 方如旭险些不敢相信,但大哥和洛容远都证实了,也容不得他不信。尤其是三叔,听闻后许久都没有说话。阿福是府中的老人了,跟了三叔许多年, 家中谁都不晓得阿福是这种人,出了这些事,三叔让家中封锁了消息。 三叔在朝中任大理寺卿, 虽然朝中之事他涉及甚少,但朝中的变动他还是摸得到几分的。 朝中近来很不太平, 三叔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阿福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方家一门的兴衰眼下都系在三叔一人身上,三叔自然得谨慎,张寺丞才被人发现自缢在家中,侵地案审不下去,结果定州就出了阿福的事…… 要说巧合,也未免太过牵强。 天有不测风云,若是不提早打算,恐怕迟早会任人鱼rou。 京中的天阴晴不定,三叔自由筹谋,只是洛青衫向来深谙官场,三叔和方家都在风口浪尖上,槿桐和洛容远的婚事只怕是要再拖上一拖了…… 思及此处,远处马蹄声响起。 方如旭顺势抬头,只见一行车马就在城门口,为首的人不是洛容远是谁? “容远!”方如旭热忱招呼。 洛容远听到他的声音,远远忘了一眼,勒绳下马。